第一百三十四章我的错
饶是靳东旭正在气头上,听到靳少川的话,也不由得感觉荒谬。
“苹果,还是糖醋的?”
他又转向李叔,“您这个在厨房里浸润了大半辈子的厨师,也会做黑暗料理?”
李叔干笑两声:“这不大少说您爱吃嘛……”
“酸酸甜甜,开胃可口。”靳少川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索性将那盘无人问津的糖醋苹果,转到了靳东旭面前,“吃吧。”
一旁的管月死死地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漏出笑声。
心里却极为暗爽: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靳东旭和那盘糖醋苹果上。
唯有江静檀,留意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管月。
看到她的表情,江静檀就明白过来,原来靳总吩咐李叔做这道菜,是为了给管月出气。
心里的酸涩咕嘟咕嘟冒着泡,几乎要涌出心头。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坐在上首的靳老爷子打断。
“好了,别闹了。”他扫了两个孙子一眼,警告的意味颇为明显,“不管有什么事,先安安生生地吃完这顿饭。”
见爷爷动了真气,靳东旭不敢再犟,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
只是那道糖醋苹果,他是绝不可能吃的。
有了靳东旭闹出来的小插曲,众人也无心再慢慢品尝美食。
一顿晚饭很快就草草收场。
饭后,靳老爷子先打发靳少川和管月离开:“小月刚刚出院没几天,身体还虚弱,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管月上午外出见了哥哥和侄子,晚上又到靳老爷子家吃饭,来回奔波的确觉得有些疲倦。
因此听到靳老爷子的花,她不觉有异,乖巧地答应。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去吧,路上慢点开。”
靳老爷子含笑看着靳少川和管月二人相携离开,转头对李叔道:“瞧瞧,少川两口子,倒是恩爱有加。”
“他们小夫妻恩爱,您才放心啊。”李叔笑着附和道。
“东旭啊,前一阵有人送了两件小玩意过来,你李叔看不明白,你跟他去掌掌眼。”
李叔跟在爷爷身边二十多年,还有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靳东旭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爷爷这是想跟江静檀单独聊聊。
什么话还需要支开自己够才能说?
他强忍着好奇,顺着靳老爷子的意思起身,跟着李叔向书房走去。
“靳爷爷,要不您先忙吧,我……”
江静檀看着众人接连离去,她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想要告辞回家。
靳老爷子却不依:“难得来一趟,多陪靳爷爷说会儿话吧。”
闻言,江静檀不仅彻底没有了今天初来时的开心,反而心底的不安更为浓重。
要不是这么多年的相处,让江静檀了解靳老爷子为人正直的秉性,否则她可能真的会夺门而逃。
“……好。”
望着靳老爷子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静檀,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多久了?”
看她拘谨的模样,靳老爷子并没有直接点破她的心思,而是以往事为话题,慢慢跟她闲聊。
“十五年了,靳爷爷。”
江静檀不假思索道。
见到靳老爷子那一年,她十三岁,正是要上初一的年龄。
但是因为家境贫困,重男轻女的爸妈就想让她辍学打工,把读书的机会留给同胞弟弟。
“是您承担了我上学所需的所有费用,一直资助我到研究生毕业。”
即便靳老爷子一直说,是自己的努力才改变了自己今后的命运。
可是江静檀一直都明白,如果没有老爷子的资助,自己根本不会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她对靳老爷子一直心怀感恩。
靳老爷子微微一叹,“可今天,靳爷爷得跟你说句‘对不起’啊。”
“靳爷爷,您这句话太重了!”江静檀一惊,猛然抬头看向他。
“您对我恩重如山,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您直接吩咐我。”
只是她真的担不起这句“对不起”。
“靳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心思纯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九九。”
靳老爷子看着坐在身旁的女孩,眼里除却对晚辈的慈爱外,还带着一丝歉疚。
“本想着,这样的好姑娘,跟少川正是般配。”
少川作为靳家长孙,早早地接触了商场,面对的都是尔虞我诈,性子逐渐变得冷清。
靳老爷子想,如果能有一个单纯干净的女孩陪在孙子身边,或许会让他不那么孤单。
所以,靳老爷子默许了江静檀时不时来靳家探望自己的行为。
“靳爷爷,我……”
江静檀想要解释,自己对靳少川没有任何越界的想法。
却在触及到靳老爷子通透且包容的目光时,哑然失声。
她的心思已经不必再遮掩。
靳老爷子向她露出一个宽和的笑,“我总以为少川只是没开窍而已,日子久了就能看到你的好。”
日久生情,是靳老爷子的设想。
哪成想,再度回国时,就得知大孙子已经低调结婚。
而孙媳妇,并不是自己看好的江静檀。
可管月,也是个好孩子。
靳老爷子没有想棒打鸳鸯的打算。
“今天吃饭你也看出来了,少川对他媳妇是一往情深。”
靳老爷子叹了口气,“结局已定,靳爷爷只是不希望你因此有了执念,毁了你以后的生活。”
接受现实必然有些痛苦。
可总比心生魔障、日夜煎熬要强得多。
“这一切,是我老头子的错啊。”
如果不是他当初一厢情愿的纵容,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靳爷爷,不怪你。”江静檀摇摇头,“靳总明确地拒绝过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还想着,是不是能借与靳老爷子相处融洽的便利,再为自己争取一回。
“靳爷爷,谢谢您还愿意耐心的跟我说这么多。”
她的双手交握,慢慢攥紧,仿佛借此给自己一点力量。
江静檀红着眼眶向靳老爷子绽开一个微笑,“过往只是我自己编织的一场梦,现在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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