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坦白
镇南侯府的事情，到底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王辞月对上眼前人的目光，更是生出几分难言的黯然，甚至有些羞于和她对视，心底怅然。
她愣了一下，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
“不要担心，月月。”
苏瑶瑶语调温和，甚至带着几分长辈的宽慰语气，“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既然我问出来，自然也是抱着想要帮你的念头。”
“是因为镇南候府的事情，你才不愿应下吗？”
苏瑶瑶说出口的时候，不免带着几分感叹，对着王辞月更是心生怜惜。
自己原先也曾因着自卑，不愿拖累谢修之而生出国逃避的念头，但是现在，这些念头渐渐散去，所有事情落定，苏瑶瑶才发觉原先的那些顾虑不过是庸人自扰。
即便自己现在不是宋家的小姐，依照着谢修之对自己的真心，他也会想办法将自己娶回家，给她一个名分。
她也是前几日才从宋麟安口中知晓，从金陵回京的前夜，谢修之曾拜托他，劝说父母将苏瑶瑶收为义女，让她和宋家挂上关系，这样他娶她，也勉勉强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她当时生出的顾虑，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好笑，但是在当时，她身份确实上不得台面，甚至因着苏成良的缘故，她还需要顾及苏凌凌，小小年纪就需要担起重任。
有这些重担压着，她自然更是小心翼翼，哪敢赌谢修之的真心。
只是今日，她真的回头看过去，却忽地觉得原先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只是自己太小心翼翼，于是才生出这么多波折。
她凝神，抬眼看向王辞月，就见她眼底渐渐蓄满的泪，于是不由得稍稍叹口气，温和道：“宋家从来不想着什么门当户对，我哥哥也从来只想找一个两情相悦的。”
王辞月的手微微颤抖，沉默片刻，终于对着苏瑶瑶说：“这件事到底是……宋姐姐，我母亲还年轻，嫁入镇南侯府这么多年，日日操劳，结果却养出来一大堆白眼狼。现在就算了，至少还有我陪着她，但若是我嫁人之后呢？”
“到时候母亲一人在家，不知道要受多少冷落和欺负。”
这般说着，王辞月眼底微微发酸，“我想让母亲与父亲和离。”
“父亲心底没有母亲，只有原先夫人留下的两个孩子，母亲原先嫁入侯府时还是有过心动的，但是父亲却冷漠至极。我不愿母亲后半生也被侯府困住。”
苏瑶瑶微微睁大眼。
子女想让父母和离，说出来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但是一想镇南侯府的事情，苏瑶瑶又心底暗暗叹口气，对着王辞月生出几分理解。
宋家这几日自然仔仔细细将这些旧事都查了查，自楚氏嫁入侯府，便孝敬公婆，对着原配所出的两个孩子也视若己出，甚至因此冷落了自己的女儿。
楚氏第二次怀孕时，甚至因着王大小姐的缘故小产，自此生育艰难，再没有子嗣，膝下只有王辞月一个女儿。
甚至镇南候府这些年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楚氏在操心，王辞雪和镇南候世子出了名的挥金如土，这些钱多少是来自镇南候府，又有多少是来自楚氏的嫁妆和经营？
苏瑶瑶微微叹口气，对着王辞月更是怜惜几分，就连对着只见过几面的楚氏都生出些怜惜，“若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你大可不必担心。若是你真的想让你母亲和镇南候和离，有什么需要的事情，尽管来宋家找我。”
“我哥哥是个死心眼的，认定的人，定然不会松手。只要你有心，那事情落定之后再议婚，也不迟。”
现在轮到王辞月惊讶，她对上苏瑶瑶的眼神，鼻子发酸，沉默很久，甚至不知道该说哪一句话表达自己的感激，眼底渐渐蓄满泪，在她温和的目光中点点头，应声道：“多谢宋姐姐， 我知道了。”
苏瑶瑶见她眼底的恍然，也稍稍松口气，对着王辞月温和地笑道：“我母亲怕是也和你母亲说完了，不如我带你过去？”
王辞月听见苏瑶瑶提起这件事，忽地有几分紧张，点头起身，跟在她身后离开。
苏瑶瑶见她落后自己一步，便伸手挽住她的臂弯，温和笑道：“走吧。”
王辞月一怔，心底生出几分渴望。
宋姐姐真好，若是自己真的……真的能嫁入宋家，那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有多轻松。
这般想着，王辞月不禁越来越心动。
等着走到刚才的小院，通传的丫鬟见到苏瑶瑶带着王辞月出现，连忙对着里面道：“夫人，小姐带着王小姐回来了。”
“快进来。”
沈容扬声，苏瑶瑶闻言带着王辞月走进去。
王辞月下意识便朝着自己母亲看去，对上楚氏发红的眼睛时，心底一急。
楚氏见女儿，面上笑意温和，只摇摇头示意王辞月自己没事，然后转头对着沈容道：“多谢宋夫人，今日之事，我会多多考虑。”
沈容也笑，朝着王辞月温柔地看一眼，才转头对着楚氏道：“不必着急，这件事你慢慢想，宋家绝不可能看着你们母女二人受委屈，无论是看在原先我家不省心的三小子上，还是看在月月上，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楚氏听得更是心底一软，眼神中满是感激。
“差不多，宴会也快开始了，先走吧。”
苏瑶瑶见着楚氏眼底的泪，顿时打断几人的谈话，对着沈容笑道：“刚才我带着月月去转了一圈，现在再由母亲带着月月去宴会上看看吧。”
沈容笑着应声。
楚氏自然清楚由沈容带着王辞月去宴会的分量，一时间心底满是惊喜，心口微微发酸。
……
等着宴会结束，王辞雪是碰了一鼻子灰。
楚氏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不愿去带着王辞雪结交别的夫人小姐，苏瑶瑶和沈容将王辞月带在身边，让王辞雪根本找不到接近的机会。
一上马车，王辞雪便对着楚氏甩脸色。
不等她发怒，帘子忽地被掀开，丫鬟对着里面恭敬道：“夫人，我家主子宋小姐说是要送您和月姑娘一程，她就在后面的马车等着您和月姑娘。”
王辞月心生感激。
看来苏瑶瑶清楚今日王辞雪不悦，担心她回去的路上对着自己和母亲使脸色，才这么做。
王辞雪脸色骤然一沉，对着楚氏威胁道：“母亲，若是父亲知道今日你做什么都不愿带着我，那肯定要生气了。”
不等楚氏回答，那小丫鬟当即笑道：“我家主子只邀请了夫人和月姑娘，这位小姐还是在这马车上坐着吧，后面也拥挤，您去了，怕是不大方便。”
王辞雪顿时气得脸色发白，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氏和王辞月离开，等着帘子放开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意，狠狠捶在软榻上，深深吸几口气。
王辞月和楚氏上了苏瑶瑶的马车，对上她眼底的笑，便忍不住一起笑出声，面上笑意温和道：“多谢宋姐姐。”
苏瑶瑶摇摇头，温和道：“若是还感激，就见外了。”
又说几句，几人也聊得愉快，等着到了镇南侯府，几人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下了马车的时候，苏瑶瑶也跟着下去，将两人送进去才离开。
回神，一上马车，她就骤然一惊，忽地谢修之坐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
苏瑶瑶又惊又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微微睁大眼。
谢修之叹口气，朝着苏瑶瑶摊开掌心，拧眉道：“不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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