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劝说
她查出来怀孕的当口，她的嫂子吴怡芹，已经身怀有孕满五个月了。
再有三个月便临盆了。
姑嫂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有孕，这在京城里也成为一段佳话。
且陛下的几位皇子之中，唯有燕祈昇膝下儿女双全，其余的皇子要么成亲多年膝下空虚无子，例如三皇子燕祈玉。
又或者是才刚成亲没多久，小两口的感情正是甜如蜜糖的时候，暂时还没有子嗣。例如五皇子燕祈云。
沈照姮这一怀孕，来探望的人就多了起来，每一日里竟然是络绎不绝。
前一天她的大嫂吴怡芹才刚来过，姑嫂两个人说了大半天的话。
后一天，五皇子妃卫琳娘也来了，十分稀奇的盯着沈照姮还平坦的腹部瞧了很久。
询问了沈照姮许多关于女人怀孕的消息。
沈照姮已经生这是第四个孩子了，在这一方面还算是有经验，她丝毫也不藏私，把她总结出来的经验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卫琳娘，让她记下，日后怀孕的时候有用。
卫琳娘红着脸，全都记下了。
等到第三天，临安郡王妃也来了，给沈照姮带来了很多的礼物。
沈照姮看到这位慈祥的老人，也十分开心。
第四天的时候，沈照姮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一颗心安定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今日我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么？”
就在这时，忽然紫苏从外头走进来，禀报道：“王妃，江宁侯府少夫人求见。”
沈照姮听到江宁侯府少夫人几个字，还楞了一下。
紫苏提醒她道：“就是魏如月啊！她这几年改嫁到江宁侯府去，上孝敬婆母，下将江宁侯府的那个小公子看的眼珠子似的，亲厚的不得了，日子过的一直很美满，平日里很少往来，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是来了。”
沈照姮听到魏如月的名字时，还恍惚了一下。
那好像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些痛苦的过往，原来都过去那么久了。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更美好的未来。
沈照姮愣怔了一下，瞬间便清醒过来，对紫苏道：“请她进来吧，不管以前怎样，来者是客。”
“是，王妃。”
紫苏退下去。
没过多久，沈照姮便听到了脚步声，随后一个衣衫华丽的妇人，在紫苏的陪同下从外头走了进来。
妇人稍稍的有几分丰腴，眉眼是柔和的，进门便冲沈照姮请安：“臣妇参见四王妃。”
直到这声音出来，沈照姮才终于确定，原来这人是魏如月。
她的变化挺大的。
魏如月也在打量沈照姮。
沈照姮自从与姜长宁和离了之后，便顶着纷纷的议论风风光光的嫁进了四皇子府里去，三年生了三个孩子，将四皇子妃的位子坐的稳稳的，且朝中几位皇子争斗白热化，几乎已经分出胜负，将来的太子殿下必然是四皇子。
而沈照姮，她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变成太子妃，乃至是以后的国母皇后……
她的肚子里，还怀上了第四个孩子……
这泼天的富贵，瞬间便让魏如月有几分妒忌。
尤其是在她看到沈照姮依旧如同之前那样漂亮时，这份妒忌更甚。
但妒忌归妒忌，魏如月也明白，她如今已是什么都做不得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巴结，讨好。
不要忘记了她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魏如月深深的在心里叹息一口气，将自己的妒忌之心藏好了，露出了满面的笑容来：“恭喜王妃又有喜了，满京城里啊，最有福气的女人就是王妃您了！真真是令人羡慕啊！”
沈照姮听了这恭维声，微微一笑，看着她道：“不知道少夫人今日登门，是有事情么？”
“其实……是一些小事情。”魏如月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但想到心里面的渴望，她还是说了出来：“王妃知道的，当初我被太医诊断，伤了身子，此生都无法生育子嗣，这才嫁给了我的夫君至今，本来我已经认命了的……”
“但是你听到本宫怀孕了，而且本宫也是当初太医诊断，不能怀孕。”沈照姮淡淡开口道：“所以你又蠢蠢欲动了，是么？”
“王妃！”
魏如月听她这样说，赶忙解释道：“请您体谅体谅我！我毕竟是个女人，这世上又有哪一个女人不想要孩子呢？”
沈照姮淡淡开口道：“你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有人嫌弃生孩子痛苦，在鬼门关上走，不愿意生也是有的。”
“王妃！这其中并不包含臣妇。”
魏如月说到这里，已经是眼含热泪：“您知道的，臣妇一直都很像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虽然早早就被太医判了死刑，知道没那个可能，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亲骨肉啊！”
“这也的确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沈照姮看着魏如月，淡淡开口道：“但是你不是养育了江家世子的孩子了么？都说你把那个孩子当做了亲生孩子来对待，怎么，这还是不能填补你内心里的空虚么？”
没有嘲讽，没有讥笑，甚至没有居高临下，义正词严的指控她。
魏如月来之前，心里面的那种忐忑，顿时便少了一半儿。
当下心中还多了一丝感动。
她点点头，道：“我的确是将那个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内心深处仍然还是有一些空虚，我知道我这是贪心不足……”
“贪心倒也算不上。”
沈照姮看着她，幽幽的开口道：“我这一次能怀孕，其实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你若是实在渴望怀孕这件事情，可以请太医院的薛院正给你瞧瞧，调理调理身子，或许有这个怀孕的可能，不过——你想好这样做的代价了么？”
“什么？”魏如月有些懵逼的看着她道。
沈照姮开口解释道：“你当初能够嫁进江宁侯府，就是因为不能怀孕的身份，且这几年你的确做的不错，将你的养子照顾的很好，江家人已经是拿你当做自家人看待了的，婆母对你不错，夫君也对你不错，是不是？”
提起这个，魏如月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羞红色。
她点点头，害羞的道：“是的，他们都对我不错。”
“你的养子，将来会继承江宁侯府的一切，这永远不会改变。”沈照姮虽然怜悯她，但还是无情的说出了事实：“一旦你想要生育自己的孩子，这就证明你有了私心，你婆婆对你的好，你丈夫的爱，以及在江宁侯府的地位——这一切统统都会消失，你愿意失去这些么？”
“我——”
魏如月显然没有仔细的想过这件事情，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发白。
“王妃，你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她有些不太相信的道：“我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江家的骨肉啊！她们怎么能够不喜欢……”
在她看来，一样都是亲生骨肉，她的孩子要是生下来了，一样会得到祖母，乃至父亲的疼爱才对。
就跟他得哥哥一样才对。
而她作为生下孩子的功臣，也会受到更好的待遇才是。
结果沈照姮给出来的结论，却是相反的！
“魏如月，你还是没有看清楚。”沈照姮怜悯的看着她道：“你怀孕的话，就是作死，江家只需要一个世子就够了，没有人会期待你生下孩子来，去抢夺那个孩子所拥有的一切，你明白了么？”
魏如月：“……”
她眼睛里的失望，一点点的累积。
最终，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的消散了。
“这么说来，我在江家，就只是一个照顾孩子的奶妈。”她苦笑着开口道：“我哪里是什么少夫人，不过是个奴仆下人……”
“倒也没有这样悲观。”
沈照姮并没有被她的激动情绪给感染，她的语气依旧冷静：“魏如月，你仔细的回想一下，你当初答应这门婚事，嫁去江家，你所求的是什么？而如今你所求的又是什么？”
当初？
魏如月很不愿意回想当初。
可是在沈照姮的提醒下，她不得不回忆起了当初那段脱离了姜国公府之后，痛苦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被娘家人冷眼相待，每一个见了她的人都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她，她甚至都能听到那些女娘夫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你瞧，她是一个下堂妇……”
那个时候的她，孤苦无依，有娘家不能回。
她最想要的，是有一个栖身之所，一个倚靠的肩膀，一个能够替她遮挡风雨，避免她颠沛流离的家。
她得到了。
一个很好很好的婆家，一个很好很好的丈夫。
她不能生养，但是却白得了一个大胖儿子，这几年亲手一点一点的将他养大，看着他蹒跚走路，看着他用稚嫩的语气喊她娘亲，那软软的身子，甜甜的声音，几乎能够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这几年，她过的很幸福很幸福。
以至于早就忘记了当年的所求，重新生出了其他的贪欲来。
而人一但有了不属于自己的贪欲，那么很快便要堕落，要失去很多很多。
魏如月坐在那儿，渐渐的出了一头冷汗，心头十分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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