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燕祈昇的请求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目光看向了燕祁昇：“只可惜太子殿下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能找到这么一位替代品。”
沈尚书当即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用情至深，应该不会想要替代品。”
“朕也是这么认为。”皇帝点了点头，目光朝着燕祈昇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见燕祈昇对于他与沈尚书之间的谈话莫不挂心，微微的抬头望着大殿的窗户方向，似乎是在走神儿。
一般他露出这个表情来，就是开始想念太子妃了。
最近一段时间，燕祈昇经常这样。
在这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走神儿，其他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商议政务，太子殿下却漠不关心。
每每这个时候，皇帝想要狠狠的将他训斥一顿，但是他一低头就看到了燕祈昇那消瘦了一大圈的样子。
那责备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来。
当下，看到太子又是这个样子，皇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随后开口问道：“太子，你怎么看？”
燕祈昇终于回过了头来，一脸漠然的问道：“父皇，您刚刚在说什么？”
皇帝：“……”
算了，他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当下挥挥手，让燕祈昇退下了。
对于沈尚书义妹这件事情，他也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想起了别的。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为太子挑选一位新的太子妃。
只是这个人选，却不好定。
毕竟先前朝中最有资格入选东宫的几位贵女，已经在东宫里面了，只不过进去四位，如今只剩下了一半儿，就差全军覆没了。
再加上太子妃故去之后，太子燕祈昇在处理政务上，对待朝臣上，忽然之间就改变了态度。
整个人变得相当铁面无私，并且处置犯错的朝臣丝毫也不手软。
这样的雷霆手段，顿时吓住了因为太子妃故去而蠢蠢欲动的几家勋贵。
最喜出头的人都选择了观望，那么其他人自然只有退缩了。
皇帝期盼的百花争艳的局面并没有出现，他无比的失落。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燕祈昇终于找到机会，趁着出京办差的时候，顺着魏如月讲述出来的那名了尘道士。
一直都暗中盯着他的沈枫，也急急忙忙的找到几乎，休了半日假，偷偷摸摸的带着人跟在了燕祈昇的后面，想要看看这位太子殿下，明明答应了自家妹妹一起去，结果现在却私自一个人前去，他到底是存了什么目的。
为了避免被燕祈昇发现，沈枫一路之上跟的很小心很小心。
他提前也是派人打探过那位了尘道长的，并且还派人试探了一下他，却始终未曾查出来什么。
现如今，看到燕祈昇一个人前去，沈枫便打定了主意，要暗中偷听他与道长谈论些什么。
他一路之上跟的很小心很小心。
那位廖晨道长就住在京郊的一处道观里面，周围环境很是清净。
燕祈昇对于这些世外高人的态度很是恭敬，规规矩矩的命人递上了拜帖，得到允许之后才只带了一位随从，进了道观的阁楼之上。
沈枫则一个随从也没带，蹑手蹑脚的跟在他的后面，悄悄的一路尾随着进去了。
燕祈昇神色如常，跟在他后面一个新提拔上来的护卫阿金压低了声音禀报道：“殿下，有人尾随，需要属下去将他处理了么？”
“你现在才发现有人跟随么？”燕祈昇闻言都笑了：“咱们出京城之前，他就已经跟着了，对我们并无恶意，不必要去管。”
阿金立刻低头回答：“是，殿下。”
他是随风早些年救下来的一个孤儿，这些年在暗卫营里长大，算是随风亲手带出来的。
那一日沈照姮出了五皇子府之后遇刺，阿金因为年纪小并没有一起去，因此成了暗卫营里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了，从那之后，燕祈昇便将他带在了自己身边，重点培养。
好在阿金本性纯善，人也机灵，虽然什么事情都还在摸索学习，但是进步很快。
就比如今日，燕祈昇一告诉他不用管，他便明白那后面跟上来的必然是很得殿下信任之人，因此他便一句话都没有再问，只私底下一直关注着那边。
等燕祈昇进屋之时，又回头嘱咐了一句：“阿金，你退远一些守着。”
“是，殿下。”
阿金心知肚明殿下是为了给后面那条尾巴行方便之门，因此什么话也没问，专门躲在了后面跟随的人看不见的地方。
沈枫也知道燕祈昇身为太子，身边暗卫众多，因此并不敢跟的太近，生怕被发现了。
他远远的躲在树荫后面，看到燕祈昇随着那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一起进了道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悄悄的跟过去，趴在窗户外头偷听。
一靠近，他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道令他几乎震惊到手脚冰凉的话来：“太子殿下，当初太子妃沈氏的确命中注定死于姜长宁之手，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是太子殿下您不甘心这个结果，用你的心头血逼着老道逆天改命，给了太子妃改变命运的机会。”
“老道已经完成了殿下的心愿，不知您为何今日又来了？”
这番话一出，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是什么表情，沈枫却是已经目瞪口呆。
他万万想不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原本他的妹妹沈照姮原本注定的结局是死在姜国公府！
根本就没有什么和离，没有什么改嫁太子，受尽荣宠，还生下了四个可爱的孩子，夫妻恩爱幸福。
他的妹妹，终将死在姜长宁那个人渣手里面，被他磋磨而死。
他们沈家的结局，应该也是注定覆灭，从此在京城里沉寂下去，再无希望。
他这个被放逐发配出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回到京城里来，还做尚书？
沈枫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惨笑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子里燕祈昇声音平静的开口道：“一个月前，太子妃去世，葬礼办的轰轰烈烈，道长没有听说么？”
“太子妃并没有去死，不是么？”
了尘道长幽幽的开口道。
燕祈昇点头道：“不错，她的确是还活着，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还是会回到本宫身边去，本宫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对她的意见那么大……”
“那是因为殿下你逆天改命，换掉了原本的太子妃。”
了尘道长看着他，高深莫测的道：“原本的太子妃是当今陛下亲自推荐出来的，他十分喜爱，结果冥冥之中被太子殿下换掉了，陛下虽然未曾察觉到什么，但是却凭借本能的不喜欢沈氏，这或许可以说是，逆天改命的后果吧。”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原来如此。”燕祈昇道：“明明是我逆天改命，结果最后一切的苦难都是由太子妃来承担，本宫不服。”
“这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了尘道长道：“逆天改命的受益者，是太子妃啊，她必然要因此受苦受罪的，因此方能平衡。”
“这些话，道长从前跟别人说过么？”燕祈昇问道。
“殿下这是来跟老道算账来了么？”了尘挑眉道：“早些年间，姜国公府的世子姜长宁曾经带着一名女子间过老夫一面，那个时候沈氏还是他的夫人，他曾经问过沈氏的命，老夫如实说了。”
“你倒是丝毫也不隐瞒哪！”燕祈昇闻言冷笑出声。
了尘道长幽幽的开口道：“花开花落，缘起缘灭，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太子殿下，您还是应该多学着放下，而不是一只想逆天改命……”
“本宫已经成功了不是么？”燕祈昇反问道。
“可是现在世俗上，太子妃沈氏就是死了啊。”了尘道长反驳道。
“阿恒没有死，总有一天她还是会以太子妃，不皇后的身份重新回到本宫身边来的。”燕祈昇沉声开口道：“本宫有这个信心能够做到，道长又待如何？”
“不如何。”了尘道：“暂且期盼殿下能够心想事成，顺遂心意，能够长长久久的将沈氏留在你身边吧，太子妃要是像从前那样多做好事，善事，说不定真的可以破了结局，一切都有造化。”
燕祈昇闻言沉默了很久很久。
“道长，今日本宫来过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也莫要将关于太子妃沈氏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沉声开口道。
“殿下放心，老衲不会再对外多说一个字的。”
了尘道长开口道：“明日老道便会开始云游四海，四处宣扬道教，绝不会待在京城给人可乘之机，殿下完全可以放心。”
“道长的为人，本宫是信的过的。”燕祈昇点点头：“不过您先不急着离开，过几天本宫会带着太子妃前来，到时还请道长帮忙撒个谎，就告诉太子妃，她这一生的命运顺遂无比，本就应该夫妻恩爱，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其余的，一个字都不要提。”
“好，虽然撒谎不好，但是这个忙老衲帮。”
了尘道长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专门上山上道观来一趟，其目的竟然只是为了这个。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当然不介意帮忙了。
“多谢道长。”燕祈昇点点头，站起了身来。
躲在窗户外头，听到这一番话整个人都已经惊呆了的沈枫，这时忽然反应过来，燕祈昇这是打算离开了。
他连忙转身躲在一旁树林里去。
燕祈昇随后离开了道观。
沈枫蹲在树丛后面，整个人都几乎蹲麻了，直到太子一行人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慢慢的起身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沈枫脸上表情一僵。
他还以为自己被燕祈昇给发现了！
结果抬起头一看，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身穿道袍，须眉皆白的了尘道长，刚刚躲在外面的时候，他没能亲眼看见这位道长，长什么样子，如今亲眼看见了才发现他十分的仙风道骨。
“道，道长……”沈枫结结巴巴的开口。
了尘道长看了他一眼，似乎半点也不意外能在这种地方看见他，当下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就是已故太子妃的亲哥哥沈枫是吧？进来吧，老道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好。”沈枫忐忑不安的跟在了尘道长身后进了屋子。
各自在蒲团上面落座，沈枫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下官刚刚躲在外头，听到道长与太子殿下说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那是真的么？”
尽管刚刚在外头偷听的时候，他已经相信了八分。
但还有两份怀疑不是么。
“是真的。”了尘道长看着他，慢慢的点头道：“沈大人，你与太子妃永远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了她，曾经到底做过什么，又付出了什么，所以，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心意，你却不能。”
竟然是真的！
再一次得到了确认，沈枫内心里极受震撼。
他扪心自问，若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替自己亲妹妹逆天改命的话，他愿意么？
愿意！当然愿意！
但是，太子燕祈昇，他是一个原本与沈家并无多少关系的人，虽然当初受他祖父沈太傅教导过几日，有一些师徒情谊，但毕竟，太子是皇家中人，当年沈家落难的时候都未曾牵连过他。
太子殿下，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任由他们兄妹在这乱世之中沉浮。
可是他没有。
他动用了自己宝贵的心头血，所有的人脉，找了不知道多少宝物，又求了了尘道长多久，付出了沉重代价，才终于替自家妹妹逆天改命。
而他却还在怀疑他对妹妹是不是真心？
这一刻，沈枫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后来，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道观里面离开，又回到京城里去的。
只是当他站在沈家的客厅上时，才恍然发觉，外头的天色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全都黑了下来。
而丫鬟婆子们在厅上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晚膳，今天的晚膳又很丰盛。
“哥，你回来了？赶紧去洗手换衣裳吧，等一下就开饭了。”沈照姮走上前来，纳闷的看了他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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