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陈皇后发怒
“儿臣没有意见。”
听完了皇帝的话，燕祈昇沉默良久，只说了这一句。
皇帝看着他的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当即冷哼了一声：“老四，这是作为帝王必须要经历的！你现在埋怨朕管你管的太多，可是我相信总有一日，你必然会感激朕！不用旁人催促，你也会自动自发的选妃……”
身为一个帝王，要平衡的势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如今能够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个位子上，付出的努力是燕祈昇终其一生也难以想象的，而他又妥协了多少，牺牲了多少！难道他心里面就没有遗憾么？可是为了大局，他只能一切隐忍着。
燕祈昇既然要继承王位，那么他也必然要跟自己一样，没有例外。
面对皇帝的话，燕祈昇的反应一直都很平静。
皇帝不耐烦了，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燕祈昇回到了东宫，见到沈照姮第一句话就是：“做好准备吧，选妃之事，势在必行。”
沈照姮闻言比他还要平静，她静静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自从燕祈玉死了之后，她就有这种预感了。
夫妇俩相对无言。
没过两日，宫中就举办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选妃宴会，皇帝开始正式的替当朝太子选择侧妃。
侧妃的人选名单，一早就被送到了燕祈昇的手里面。
那上面的贵女无一例外都是朝中重臣，京都贵族，全都是皇帝看好的，燕祈昇只需要自己从中选择四位即可——是的，这一次总共要选出四位侧妃来。
这一场选妃，甚至主持的人还是沈照姮，皇帝陛下亲自点名要太子妃来操办。
沈照姮提前几天进宫，每日忙的是脚不沾地，等到了选妃那一日，她与陈皇后坐在上首位置，看着底下那一大群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
陈皇后特别能够理解她的感受，轻轻的在她耳畔安慰她道：“不必替她们感到难过，这一切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既然想要皇家的荣华富贵，那么相应的代价就要承受，不要怪我们事先没有跟她们说明。”
是的，在这场选秀之前，燕祈昇握着皇帝手中的名单，一一去见了那些贵女们，想要劝说她们放弃选秀——因为他可以风风光光的将她们迎娶回东宫，但是却不能给她们幸福。
为了避免耽误彼此，不如提早放弃。
可是没有一个贵女愿意退出。
她们信心满满，野心勃勃，认为凭借着自己的年轻貌美，怎么样也能打败那位已经生了四个孩子早就不再年轻美丽的太子妃，荣华富贵与未来的皇后之位就在眼前，所以为什么放弃？
“母后，我没事儿的。”神招呼对着陈皇后露出一个缓缓的笑容来。
就在这时，场外传来一阵阵的骚动，原来是年轻的太子陪着皇帝来到了选秀会。
“臣妾（儿媳）参见陛下。”
“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已经不再年轻，头发几乎全白的皇帝一身龙袍在众人的陪同下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大群选出来的贵女身上，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来，挥了挥手：“都平身吧。”
燕祈昇小心的扶着皇帝在上首位置坐了下来。
皇帝看向了太子：“今日这盛况，太子可还满意？”
“儿臣自是满意的，让父皇操心了。”燕祈昇垂首站在皇帝面前回答道。
皇帝朝着他努努嘴，道：“太子，你别看着朕，你转过身去看看外头，看看底下的那些环肥燕瘦的女子们，你喜欢哪一个，今日朕便做主让你选哪一个。”
燕祈昇在皇帝的暗示之下，只得无奈转身。
今日这御花园内，至少有上百位贵女，乌压压的聚在一起，颇令人眼花缭乱，燕祈昇只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回头对着皇帝道：“儿臣觉得都好，一切都凭父皇做主。”
“都好？都好你还能全部娶了去？太子，你这野心也实在是太大了吧？”皇帝听了这话，当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很给面子的呵呵笑了起来。
唯有沈照姮与陈皇后两个人，谁都没有笑。
沈照姮面上带着笑，但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这老皇帝真是贼心不死，他幸亏是老了，风烛残年了，否则，他一定会将在场的这些贵女们全都选入后宫——皇帝只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却那么多，狼多肉少，这岂不是耽误人家女子嘛！
这吃人的后宫是那么好呆的？
好在她们都很幸运，碰上的是燕祈昇这位太子，皇帝规定让他必须选四位侧妃，那他就选四位，绝对不多选。
“太子，还是你来选，终究是要你喜欢。”皇帝与燕祈昇还在你来我往的推拒。
无论皇帝如何说，燕祈昇都不主动开口选择，他把这个权利让给了皇帝。
最终，皇帝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为燕祈昇点了四名侧妃。
分明是王尚书家的嫡女，刘宰辅的孙女，永昌侯府家的嫡小姐，以及陈国舅的女儿陈果。
其他人也就罢了。
陈国舅的女儿，也就是陈皇后嫡亲的侄女儿！
陈果人都未曾参加选秀，今日也未曾进宫，可是皇帝却还是特地的点了她的名字！这其中用意简直不言而喻！
就是为了拆散陈皇后与沈照姮这位史上难得一见的和谐婆媳关系，陈皇后是对沈照姮很不错，并且也一直在培养她，但若是陈皇后自己的侄女儿也进宫了呢？她还能向从前那样一心一意的拥护沈照姮么？
而沈照姮也未必会再相信陈皇后了吧？
这样一来，她们的关系就被完美破坏，一分为二。
少了陈皇后的帮忙，沈照姮日后想要在皇宫里面如鱼得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所以，皇帝的话音一落，陈皇后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她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当场就甩了脸子，将手中的茶杯一摔，起身冷冷道：“陛下怕是记错了吧？果儿今年还不到十三岁，根本就不到选秀的年纪！更何况她从小就有婚约！”
皇帝原本以为，自己先斩后奏，当众宣布了这件事情，陈皇后与陈家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忍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陈皇后竟然当众就掀起了桌子！
他脸色一变，正要发怒。
就看见他那引以为傲的太子立刻站起了身来道：“父皇，果儿表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比我小了将近二十岁，儿臣没有办法迎娶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儿，更无法做拆散别人姻缘的恶人！请父皇赎罪！”
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么？”皇帝闻言，气的双手发抖，面色铁青。
他看向朝臣们，妄图想让他们支持自己，但没想到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皇帝还不死心，当下面色铁青的喊道：“不到十三岁怎么了？为太子妃选侧妃选的是人品，样貌！家世！而且陈果儿的婚约不是取消了么？难道朕记错了么？”
“婚约并未取消。”陈皇后冷着脸道：“就是陛下记错了。”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难堪之色，但到底知道今日想要将陈氏女塞入东宫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为了挽回面子他哈哈一笑，几句话便糊弄过去了。
然而陈皇后却提醒他：“陛下今日不是打算替太子挑选四位侧妃么？如今还差一位，当再行挑选。”
随后主动提了一位贵女，正是皇帝之前忌惮，特地没有为燕祈昇挑选的。
皇帝勉为其难的答应，脸上的笑容一直到宴席结束，都是冷冷的。
皇帝的奸计没有完全成功。
但是四位贵女入东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最后就在宴席上，皇帝询问钦天监，挑选了一个距离最近的吉日让四位贵女一齐入东宫。
燕祈昇没有拒绝。
沈照姮今日在整个选秀会上都十分的冷静，将她太子妃的涵养与大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皇帝原本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刁难，让她丢脸的，结果楞是没有找到机会。
皇帝最后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陈皇后一回到坤羽宫里去，屏退了左右，便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为他殚精竭虑了一辈子，管理了一辈子的后宫，结果到头来，我的亲人，我的侄女儿，居然都成了他利用的对象！他到底有没有心！”
几位嬷嬷陪在陈皇后的身边，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宫人禀报道：“皇后娘娘，太子妃来了。”
陈皇后一听这话立刻便把泪水擦干了，打起精神来道：“太子妃今日必定很难过，本宫正好安慰安慰她，快让她进来吧！”
很快，沈照姮便从外头走了进来，请安的时候她没有错过陈皇后微红的眼眶，当下开口安慰道：“娘娘是在伤心么？”
周嬷嬷等见状，全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整个内殿里面只剩下了沈照姮与陈皇后两个人，陈皇后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愤恨来道：“是！本宫虽然不爱他，但也为他，为这座皇宫付出了一生的心血，结果临了，他却这样算计利用我的亲人！什么时候将本宫放在眼里过！”
“这么多年了，他心里面就只爱一个萧贵妃，即便她嚣张跋扈，背地里不知道给皇帝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可是皇帝就是喜欢她。”陈皇后越说越是讽刺：“就连三皇子燕祈玉，明明造反，拥兵自重，且不听传召擅自入京，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可是他却拼尽全力也要让他活着，只是因为他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生下来的儿子！”
“老四自小抚养在本宫膝下，这么多年没有享受到什么好处，却被连累这不被待见，真是辛苦他了。”
陈皇后说到这里，看向沈照姮的目光含着一丝愧疚：“阿姮，连带着你也受委屈……”
“母后，这不是你的错。”沈照姮在她身边坐下来，缓缓的开口劝道：“陛下在骨肉亲情，与夫妻情分之间，选择的是权利，我倒是明白几分他为何要选择陈家的小表妹……”
“哼！目的是为了挑拨我们婆媳的关系！”陈皇后说到这里，狠狠的啐了一口道：“那孩子连十三岁都不到，就要成为他操控权势的牺牲品，本宫若是任由这件事情的发生，这些年也白当皇后了！”
“所以母后今日大殿上威武啊。”沈照姮赞叹了一声，不过话锋一转，她忧心忡忡的问道：“母后，陛下会不会因此而记恨您？经过今日，他不知道……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
“他都病成这样了，本宫还怕他记恨？”陈皇后闻言冷笑了一声，握着沈照姮的手道：“阿恒，你不用操心我，好好的在东宫里照看三个孩子们，半个月之后，那四位贵女入东宫，你不必理会，也不用让她们在你面前招摇，他是可以选人进东宫，但是进了东宫怎么生活，却不是他说了算！”
沈照姮从这些语气之中，听出来陈皇后对皇帝已是积怨已深。
绝不是她三言两语的劝说，就能改变的了的。
婆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陈皇后的情绪终于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沈照姮这才带着孩子们与燕祈昇汇合，一家人一起回东宫去。
马车里，夫妻二人相对无言。
只有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等回到府中，将孩子们交给了杨嬷嬷等人照看，沈照姮无比疲惫的要了水，她要去沐浴。
结果刚脱了衣衫进入温热的水中，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照姮猛的睁开眼睛回头。
就看见燕祈昇竟然也跟着进来了，他一言不发的也脱下衣袍进了浴池，然后把沈照姮整个人抱在怀中。
依旧是沉默。
过了好久，燕祈昇才缓缓的开口问道：“阿恒，今日你生气了么？”
“没有。”沈照姮闻言摇摇头，看着他道：“今日这一切，不是早就说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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