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救命之恩
王曦月腰间坠力,在萧萦放声的一瞬间她当机立断松开手,被萧萦用软鞭拽着生生拉下马来。
小姑娘身体轻飘飘,就算是比寻常女孩儿要丰腴些,却也不至于有多笨重。
就是马受惊,速度太快,萧萦把她拽下马的那一刹那自己也跟着从她的小黑马上坠了下来。
两个女孩儿双双摔下去的时候,萧萦甚至护了她一把。
长臂舒展,从王曦月肩头环抱过去,就那样滚了不知多少圈儿,等到停下来时,竟已经变成王曦月回护着萧萦。
身上的衣裙自然是脏污不堪,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之后又沾了不知多少杂草在身上还有头发上。
“嘶——”
王曦月倒吸一口凉气。
萧萦手掌撑在地面上,才坐起身,听见她倒吸气的声音,低头去看,见她左小臂的袖上渗出不少血迹,想是伤的不轻。
王曦月自己捂着伤口靠上些的地方,又不敢过分用力,小脸儿煞白一片,既因伤痛,也因为方才受惊一场,此刻仍然惊魂未定:“真是要多谢郡主,这次真是救命之恩了,等到回京之后,一定要重重谢过。”
萧萦黑着脸说不用:“你的伤怎么样?”
王曦月皱着脸摇头:“现在也没事的,等晚些时候回去马场那边,叫人包扎上药,大概养上一段时日也就好了。倒是郡主,千金贵体,今日为了救我也遭罪一场。”
萧萦还能站起身。
其实她倒是没有什么损伤。
王曦月即便是在惊魂未定的情况下也还是护着她,大约是顾忌着她的身份,生怕她有什么不好的,回头她要出了什么差错,还得要承担责任的。
所以王曦月这会儿受伤严重,反而是她安然无恙,只不过有些磕碰,擦破了皮而已。
萧萦扶着王曦月起身,可她连脚踝也伤着了。
这会儿才起身,身形一歪,差点儿又栽倒下去。
好在萧萦眼明手快,一把把人给捞了回来:“没事吧?”
王曦月苦笑着摇头:“只是这会儿回不去,得等人寻过来了。”
萧萦四下里扫量了两圈儿,索性扶着她往旁边儿一块儿还算干净且平坦的石头坐过去:“先歇一歇。你的那匹马也会寻回来的,朱家马场养的久了,他们都有法子寻回来的。”
她还说着安抚的话。
只是这种安慰人的事情她又实在是不经常干,手生,说完了,自己都觉得尴尬。
她坐在王曦月旁边儿:“你的马是怎么受惊的?我知道你那匹马,吐谷浑马性情最温顺,又是马驹,还没长成,按道理来说轻易也不会受惊才对。你不是已经骑了好多天了吗?也已经培养出感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曦月却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摸不准,本来都好好的,突然尥蹶子似的。原本我还能控制得住,谁知道突然之间又发了狂,这样冲出来,真是要把人给吓死。”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看自己的手心。
缰绳勒出的痕迹,很深的一道,最深处几乎都嵌进肉里面去。
可是刚才为了制住马儿,居然也不觉得疼。
她抚着手心的红痕:“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萧萦眉心几不可见蹙拢了一瞬:“怀疑我?”
王曦月猛地抬头,侧目望去,想起别院那件事。
她忽而笑了。
是最舒心的,也释然的笑。
“郡主怎知我心有芥蒂?”
萧萦横了她一眼:“人心如此,不足为奇。但我没做过,问心无愧。”
“我信郡主。”
“信我?”
王曦月垂眸,笑意愈浓:“阿萦。”
萧萦脸上才挂着笑:“我跑马的路线和她们不一样,所以靠近这边,寻常也没有人会过来。国公夫人开了几次马球会,都是只有我和二娘三娘会在这边玩,今日她们两个又惫懒,在高台上躲清闲,等着看马打马球的热闹。
我方才也是听见马惊了的声音,才追过来,看见了你。”
她转头往身后密林望去一眼:“我没来救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办?一头扎进密林里去吗?许宝妆那么多话,就没跟你说过这边的密林危险的很吗?”
“她说了,我也晓得,所以才更要深谢郡……阿萦。你要没来救我,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她说这样的话,萧萦才不信。
王曦月这女孩儿,看似呆呆木木的,实则是个最机灵通透,最有本事心思的。
临危不乱,萧萦都对她刮目相看。
除了刚刚受惊那会儿在她脸上见过慌乱之外,现下竟已经平缓下来。
坐在这儿,她手臂上的伤口只是草草处理过,毕竟她们两个都不怎么会处理这些。
看起来很狼狈。
闺阁女孩儿养的金贵,出入都有仆妇簇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何曾自己动一动手指了?
更不要说这些事情了。
萧萦挽她耳边碎发,别到她耳后去:“你怕不怕?”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和温情,反倒让王曦月吓了一跳。
她身上又疼,动弹一下都疼得不得了,更倒吸口气。
萧萦撇嘴:“乱动什么,吓着你了?”
“倒也不是。”
王曦月平稳了一瞬,低头看着自己小臂:“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吧。人家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表兄跟我说这世上总是办法多过困难,我也不怕。”
她眼底亮晶晶的:“有大表兄在,我从来都不怕的。”
萧萦眸色一下黑沉下去:“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
王曦月唇边的弧度却更加往上扬:“你方才不是还说也不要我报答什么的吗?何况那是我嫡亲的表兄,便是待我亲厚一些,不是应当应分的吗?你又吃的哪门子醋?”
萧萦咬牙切齿:“我就不该救你!”
她作势要走,王曦月抬手抓她手腕,牵动到伤口,又吸了口气。
萧萦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王曦月可怜兮兮的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包着一眼眶的泪珠,眼底氤氲出水雾,水灵灵的:“伤口疼,别叫我挪动,其实我也是害怕的,郡主大义,救命之恩都有了,再多陪一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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