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庾显静
颍川庾氏的那位小娘子庾显静似许宝妆等人都是早有耳闻的。
庾淑妃嫡亲的侄女,颍川庾氏这一代就只得了她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孩儿,自幼养的金贵,又很少送到人前去做什么人情走动和往来,即便是在颍川,外头席面宴会,她都少有走动,真真是养在高阁的闺秀。
王曦月也听说过颍川庾氏送女进京的事儿,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着淑妃这一辈子在后宫摸爬滚打过来的,羊皇后和徐贵妃,哪一个是真正好相与的呢?
她自己在这里头受过了磋磨,再怎么有一颗真心,经年累月,恐怕也消磨了。
王曦月原本想着,淑妃是舍不得让自家女孩儿再进宫受一次这样的苦的。
结果庾家还真的把人送来了盛京。
一路上也要走半个月,所以早在官家确定要立储之前,庾显静就已经动身启程往凤阳而来。
为的大约就是此事。
说来也没什么,反正立储是早晚的事,也只能落在萧弘昀头上。
听裴令元的意思说,萧弘川是没有那个心思的,萧弘深现在又抱病身体不好,萧弘昀根本就再也没有对手,只要萧弘霁不在了,他就是乾元帝唯一认可的储君人选。
如今已经不存在押宝不押宝。
庾显静是个很娴静的人。
王曦月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通身气度实在气派,便是那种一眼望去,哪怕不认得这人,不知她出身门楣,不晓得她姓甚名谁,也一定心有所感,此女不俗,乃是富贵无极的人家精心养出来的一个女孩儿。
端方华贵,又不同于她初见徐润和羊惠文二人时的印象。
她明明温柔恬静,却让人忽视不了她的存在。
身上掺杂着一种极复杂的感觉,又微妙,又让人忍不住多望去两眼。
直到庾显静一步步靠近这边来,许宝妆的喋喋不休才戛然而止。
她顺着朱静怡的视线望去,咦了声,后面的话暂且收了回去。
她们这些人之中,她其实是见过庾显静了的。
庾显静是四五日之前就已经抵京了,她一个年轻女郎到京城,住处安置都是淑妃帮忙操持,又打发了萧弘川在外面帮忙看顾一二,她也时常进宫走动,陪在淑妃身侧,再加上本就是为萧弘昀选妃一事而来,这些天淑妃每每到披香殿去陪羊皇后说话,都会把她一起带上。
许宝妆这阵子进宫也多,盛京风波平息之后,国公夫人才不拘着她,隔三差五的放她进宫陪一陪袁淑仪。
一来二去,也就见过面,说过几句话,算得上认识。
许宝妆歪着头看她,庾显静已经掖着手进了凉亭中来。
席面上到底是王曦月做主多些,见她来,笑吟吟的就要起身。
还是庾显静先拦了她:“不要这样客气,我也是一个人无趣,想着你们人多热闹,我或许能来说上几句话。”
她一面说,目光就投向了许宝妆:“主要还是见了宝妆坐在这边,有个我认识的人,心里踏实些。”
她其实是个内敛含蓄的人,见了生人不大习惯,来京城的一路上也没有几个说话的人,除了贴身当差的婢女之外。
从前在颍川本就交友不多,并非她不善社交,实在是家里管得严,生怕她在外面学坏了。
爷娘的心思她从十二岁起就知晓。
姑母进了宫,甚至能在贵妃手里面分走官家恩宠,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又生了表兄,一辈子富贵荣华是不愁的,等到将来表兄出阁分封,新帝御极之后,若是不留藩王在京,也用不着表兄在京城出力分担朝政,便叫他往封地去,自是要把姑母给带上的。
官家心疼姑母,家中早就得了信,官家为表兄选的封地,离着颍川很近,到那时候还能有走动往来,一家子又不远,也解了姑母这么多年的思乡之情。
她们颍川庾氏虽然不是非要靠着后宫里的女人而立足朝堂,但这总归是一条路,一条永保富贵的路。
何况有了姑母在,她来日便是能嫁太子,做皇后,也未可知。
是以从小她和外面的女孩儿便极不相同。
这次到了盛京,也进了宫,见过了官家和皇后,一切和爷娘预想的也差不多。
皇后和姑母感情一向还算不错,哪怕是这回为了废王的事,皇后心里也没有真的记恨上姑母,见了她总是慈爱和善的。
姑母知晓家中意图,明白她因何进京,对此事也算乐见其成。
毕竟那位平国公,实在是人中龙凤,乃是君子中的君子。
她本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安静静的等消息。
但……是孤独,也是落寞吧。
庾显静没有坐,捏着帕子站在一旁:“我是脸儿生的人,也……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就是来了京城没有朋友,先前见过许娘子几次,觉得她是个很活泼也很好说话的人,私下里也问过姑母,姑母说了,几位娘子都是盛京出了名的好性情,尤其是寿光郡主,如今的广宁侯府世子夫人,又是皇后娘娘的养女,生的好看,性子又温平,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先是把王曦月夸赞一顿,说到后面,连她自己都红了小脸儿:“方才席面上我也偷偷打量过,姑母果然是没有骗我的,我看夫人的确很面善,见了就想亲近。”
她一口一个夫人,王曦月笑意愈发浓郁。
庾显静应该是对盛京的人情世故很下过一番功夫的,就算她不想,庾氏也会逼着她做这些。
知道她同裴令元感情甚好,说这些会叫她心情舒畅。
交朋友嘛,便该如此的。
倒不是说讨好,而是人情交际。
“庾娘子快坐下说话吧,哪有这么客气的,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你有心同我们交好,那也是给我们面子嘛。”王曦月让了让,叫她坐下说话。
她也会挑人,径直就往许宝妆身旁坐了过去。
许宝妆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人,对庾显静的印象又不差,挨着她贴着:“刚刚席间也没见你吃多少,东西不合胃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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