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哄好
许是地龙起的太旺,屋中热气打头上了脸,到后面连耳尖都泛起红色。
王曦月也不再调侃打趣,端的一本正经,歪靠在裴清宛肩头的小脑袋也挪开,不过仍旧依偎在她身侧:“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再说了,我的婚事也定了,要不是表兄有领差,眼看着都要完婚,怎么着我也算是你的阿嫂,既是未来长嫂,过问一二,难道不行?”
裴清宛自是无可反驳的。
她不言语,缄默下去。
王曦月也不催促她,静静等她后话。
良久后,裴清宛长叹一声:“表兄他,是很好,只可惜他似无意。”
她说着苦笑了声,依方才势,也挽上王曦月手:“我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日。平国公待我那样好,其实想来,从小到大,金尊玉贵,受万千宠爱,这话真是不错。
大约就是太顺遂了,没吃过苦,没受过委屈,老天爷总是最公平的,要叫我吃上一番苦头才行。”
裴清宛侧目去看:“那日我怕他跟平国公起了争执,毕竟有君臣名分摆在前头,尊卑有序,他又未入仕,真把平国公惹恼了,传到官家耳朵里,能有他什么好处?
即便官家仁厚,不追究,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必得罪。
又是为了我——我才急急追去。
不然你是知道我的,最不愿同平国公有什么交集,更别说主动登他家的门。
结果呢?
他反倒与我说,平国公待我确实极好。”
说起这个,她还是生气,面色几乎铁青,眼底阴郁一片:“他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我和国公爷之间究竟如何,他全然不在意,也不想我们的将来。
只怕成婚议亲,都是父母之命,他是被舅舅舅母逼着进的京,不得不敷衍我罢了。”
人一旦动了感情,大多时候丧失理智,再精明能干的人都免不了胡思乱想。
裴令元冲撞昭阳殿算一宗,眼前的裴清宛,又是一宗。
可见男女情爱,也不全是好事。
王曦月心下叹息,反手握回去:“你怎么不听他把话说完,就恼了呢?如今这些话,还不都是你自己揣测来的。”
“你怎么帮他说话?”
“我不帮谁说话,只说我看见的,听到的。”王曦月问清了她的心意与态度,才坦白,“我在小花厅见过崔表兄,跟他聊了半天,他没那个意思,也不像表姐揣测的这般。”
裴清宛果然皱眉:“你见过他?”
“舅母不放心你,连王氏舅母见你们这几日话都说不上一句,也跟着着急,想你们前几日相处好好地,突然翻了脸,只是长辈们不好插手,说好了不干涉,叫你们自行处处看,贸然插手,怕你们更不好。”王曦月知道她或许生气,便缓声慢慢同她解释,“是舅母嘱咐我,叫我为你们调停一二,也免得这口气一直憋着,好好的日子全拿来置气了。”
她又诶的一声,连忙从裴清宛身侧退开一些:“我可不是擅自做主,私下去见崔表兄的,一来你别多心误会我,二则可别等表兄归家,同他胡说去。”
裴清宛也不是生气,就是顺嘴一问,王曦月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知道?
其实她说得对。
就是置气。
心里堵着一口气,好些天了,始终没找到宣泄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气血上涌,她真想发脾气。
无非是对着表妹这张脸发不出气性来罢了。
也确实是不该撒气在她身上的。
整件事情同她可有什么关系呢?
裴清宛叫她玩笑着调侃了两句,也跟着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怕!”
王曦月懒得同她争辩,心道才不是害怕,本来裴令元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拿她如何,还不是为着玩笑两句,哄着她笑一笑。
这会儿不扯这个,转了话锋,才把前头的话重新捡起来:“崔表兄待表姐是有心的。”
她先感慨了句,再把崔兆之所说那些与裴清宛娓娓道来:“……依我看来,国公爷如此举动,大抵是愿意成全表姐的。我虽经历的很少,但想来郎君之间最能感知心意,是以崔表兄才会说,国公爷待表姐真是极好。
毕竟他那样喜欢你,却愿意成全你,放你自由自在的,而不是非要把你拘在身边。
崔表兄的意思也只是这样,与你感慨一句罢了,并不是要劝你回心转意。
他同我说,得表姐为妇,此生再无憾事。”
她一面说,掩唇笑着,拿肩膀轻轻又撞了裴清宛下:“这样的心意,怎么会劝你回心转意去?”
王曦月自顾自的把这些都说完,目不转睛盯着裴清宛瞧,见她面颊通红一片,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我这从中说和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能去跟大舅母交差了!”
裴清宛却拉着不叫她走:“你可别去跟阿娘胡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是心意不同。
萧弘昀那时她诸多顾虑,有万般说辞。
换成她自己心头上的那一个,也不怕崔兆之是拿了这话诓人,为了糊弄长辈,好敷衍过去了。
王曦月看破不说破,也不揭穿她,免得她面上挂不住,非要同她怄一场:“我不说,过几日你们好了,长辈们都是过来人,还用得着我去说?”
不过她又坐下来,诶的一声:“只是我看崔表兄也确实可恶,惹得你生气一场,竟不晓得来哄人,往后若总是如此,那可怎么了得?要我说,是该晾着他,叫他好好反思反思!”
不成想裴清宛倒了戈:“你不是帮着阿娘来劝我的吗?怎么煽风点火?我到阿娘跟前告你的状去。”
王曦月笑意更浓,裴清宛立时反应过来,叫小表妹揶揄了。
顿时更闹了个大红脸:“你可少拿来日要做我阿嫂这话说嘴了,哪里有做人阿嫂的样子,没个正经的,也就是大兄纵着你,处处不肯约束管教,倒纵得你如今来揶揄打趣我们,快去跟阿娘回话吧,不要杵在我这里,我要做正经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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