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如出一辙
裴令泽自己跑到绿玉，其他兄弟姊妹知不知道都得两说。
王曦月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才刚进了屋，就吩咐丹青：“我也不知道二表兄会不会去跟大舅母说，他自个儿跑到绿玉来非要见我，说出去怕有什么不好的，丹青姐姐替我去回禀一声吧，把二表兄说的那个茶庄的事情，还有我说的那些话，也都告诉大舅母。”
丹青知道她谨慎，也晓得她担心什么。
一个宅邸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虽说是表兄妹，但也确实是要看表姑娘的心意。
她瞧着，表姑娘是不怎么喜欢二郎了。
住进来这十天半个月了，同世子爷他们也没见有这般生分的。
先前老夫人都特意说过，凤阳府没有那么大的规矩，裴家更没那么大的规矩，不是说男女一定要不同席，何况是表兄妹之间。
素日里别家席面上，也没分得这么清楚的。
主要还是心里不喜欢。
丹青心里如此想，嘴上到底不多说，应下王曦月的吩咐就掖着手出了门去。
王曦月自在屋中来回踱步。
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知道裴令泽好色，家里人也知道，但问题在于他并没有很出格的事情。
裴家说规矩小也确实很小，好些事甚至比忠敬伯府管的还要松些，要说大，也很大的。
家里头有姿色些的奴婢，裴令泽一向都是有色心没色胆，动手动脚也只限于摸个手，摸个脸，再过分的他也不敢，更不要说染指糟蹋。
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寻欢作乐，也不敢在青楼烟花地留宿。
心里到底是有一怕的。
是后来成婚，他自己成家立业了，管束少了许多，才格外放肆起来，又有她这个不争气的新妇，不敢约束，今日他要纳妾她顺着，明日要养外室她也说不上话，裴令泽的真面目才暴露的更多起来。
现在这种时候，他做得好些事，尚且还可以用一句年少慕艾遮掩过去呢。
他不可能改，就怕家里长辈也不是很当回事。
王曦月缜着脸，忽而驻足，叫了声浓墨：“你替我去回外祖母一声，就说二表兄太热情，我有些怕，私下里见了面，又怕有什么不好，虽然回禀了大舅母，可左右想着还是要让外祖母知道，免得来日有什么误会，对我对二表兄都不好。”
浓墨犹豫了下：“表姑娘……”
“你去呀，晚些时候去体明堂请安的时候我自己会再同外祖母解释的，这会儿就不过去了，我的字帖还没练完呢。”
浓墨是不如丹青有主见的，听王曦月催她，心下还是有些犹豫，下意识去看春云。
可春云关切的又只有王曦月，一见她的目光，不动声色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她这才蹲身应下出了门。
屋中只剩下王曦月和春云主仆两个，她提步重往书房那边，于书案前站定，低头看着那张被墨团弄脏的宣纸，烦躁的情绪从眼底掠过。
春云连忙把纸抽出来，揉成一个团，扔到了一旁，又给她重新铺了一张：“写坏了也不要紧，重新写一张就是了，姑娘字好，不拘写什么都好，也别为着二郎君烦心了。”
王曦月没动那只狼毫笔，双手撑在桌案上，侧目去看春云：“你觉不觉得裴令泽很像一个人？”
春云抿紧了唇角。
像极了林哥儿。
一样贪婪的目光，只是二郎君知道收敛，不敢像林哥儿那么放肆，更不敢跟姑娘动手动脚。
但本质上没有区别。
还有一样的死缠烂打。
从前在伯府时候，林哥儿就是这样，出入内宅肆无忌惮，时不时的就堵住姑娘去路。
姑娘想方设法的避开，但还是能被堵个正着。
二郎君如今的行事做派，与林哥儿如出一辙。
上回还送了什么伯爵公子那里弄来的沾了佛光的香包，今天又说要带姑娘去签什么契书。
家里表少爷们其实都很关照姑娘，春云心里明白。
像是大房那边，世子爷就不说了，三郎君和四郎君也送了不少东西到绿玉，譬如这本字帖，譬如四郎君之前让人送过来的一整套文房四宝。
可那些都是姑娘正经八百能用上的，也是郎君们先回禀过大夫人才送过来。
哪里像是二郎君这样，不成体统。
春云喉咙滚了两下：“要不告诉老夫人？”
“自然是要说的，却不是此刻。他到绿玉来示好，到底没有对我做什么，林至斌当初是真的动手动脚，坏了心肝，裴令泽——”
王曦月深吸口气：“他是长宁侯府的二郎，我那位二舅母也未必是好相与的，单凭他送了几次东西到绿玉，又私下找上门来见我说话，我就说他对我有非分之想，就算外祖母信我，也最多不过责骂他一番。
一则他未必会改，说不得怀恨在心，反而更生出歹意。
二则二舅母跟前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孩子，还不恼死我吗？
他跟林至斌不同，不能硬来。”
对她没什么好处。
春云一听这话，有些急了：“那怎么办？什么也不说吗？万一哪天二郎君起了糊涂心思，姑娘怎么办？”
是啊，要真有糊涂心思，对她做了什么，就算外祖母大义灭亲，发落了裴令泽，她这一辈子不是照样毁在了裴令泽手上吗？
“先透露一些给外祖母听，最好是外祖母约束管教，他肯听进去，再有……”
王曦月低头看着手边的那本字帖，眼前浮过裴令松那张脸。
只是念头一闪而过，她兀自摇头。
春云顺着她目光看去，眸中也是一亮：“那说给三郎君吧？三郎君敢同二郎君动手打架呢！”
“给家里招惹是非麻烦吗？底下孙子动手打起来，外祖母心里能好受？三表兄也要跟着受责罚，这心思多坏。”
裴令松是能把裴令泽给打一顿，至于能不能打服了他，打怕了他，一次不成就两次，再不然三五次的，也没有人为了好色二字就愿意一直挨揍的。
可这也绝不是好办法。
说到底，裴令松震不住裴令泽。
他不成，裴令元却可以——
王曦月面色略有舒缓：“你去找二表姐，让她帮我去跟大表兄说，就说我课业上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大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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