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还有事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萧明如这番话有几分真心,王曦月无从得知,也并不想知道。
她坐在那儿,脸上情绪变化明明那样真切,王曦月却始终都觉得看不透这个人。
一如她从前做的很多是,王曦月想来总觉得不理解。
被天子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偏偏那样执拗,连自身的尊贵体面也一概不要,就只是为了裴令元。
说起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天下好儿郎何其多,又不是只有裴令元一个。
可是萧明如就这么做了。
现在也是一样。
王曦月眼皮又往下压了压:“看来公主几次三番登门要见我,都是同样的目的,然后呢?”
她忽而唇角上扬,挂着最浅淡不过的笑在嘴角,然则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知道了我夫君因何爱重我,呵护我,然后呢?
公主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总不见得三年后,在明知道我与夫君伉俪情深之时,还想再试一试吧?
况且公主是天之骄女,难道还要特意学我,去引着我夫君对你心生爱怜?
依我看来,公主始终都是高傲的,大抵做不来这样的事情才对。”
所谓高傲,三年前萧明如是真正把什么都放下了。
尊严脸面,甚至是她的前程,她全都豁出去也赌了进去。
没得到想要的。
本是应该放弃的。
包括到了现在——
无论父皇还是母妃,都劝她放下。
放不下。
萧明如眼神变了:“你说得对,我做不来那样的事,我可以凭我自己的手段去得到裴善初,却绝不可能学你的样子,去讨他欢心。”
她眸中闪过不屑,又把王曦月上下打量一番:“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如果不是裴善初横在你我中间,你这股劲儿,你这个人,我还真挺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说起来,也是你的本事吧。
你这样的人,或许生来就是有这种本事。
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必做,就能招人喜欢。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又不知多少人心甘情愿往你身边凑过来,上赶着要与你交好。
我在彭城时听说了裴善初和你的事,也晓得你来凤阳不过月余时就已经和萧荔做了朋友。
她的性子,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的确有本事,且还都是你自己无意的。
这才最招人恨。”
从小到大,她做过太多努力。
皇祖母还在的时候她年纪太小了,那会儿其实什么也不懂,每日乐呵呵的,皇祖母也不会拘着她盘问课业,只要她高兴,哪怕成天都只是吃喝玩乐也行的,毕竟几岁的奶娃娃,又是个公主,谁也不指着她成什么大器。
等到她懂事,皇祖母不在了,她被送去了母妃宫中。
她已经知道她不是母妃亲生的孩子,而母妃也很快有了身孕。
从那时候起,她就晓得,过去的日子不复存焉。
身边的嬷嬷也不止一次告诉她,要乖顺,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因为护着她的皇祖母不在了,她得靠着父皇和母妃,所以要乖一点,听话一些,才能讨父皇母妃的欢心。
再到她真正明白怎么才能更好地活着,便更卖力气的讨好父皇与母妃。
只要父皇疼她,母妃还愿意护着她,她就能像小时候那样,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得罪什么人都不必怕,因为父皇宠爱她,舍不得为了旁人责罚她。
这一路上,她真是付出过太多。
其中辛酸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我其实很见不得别人过得比我好。”
萧明如挑眉,声音也冷下去:“你既然过得比我好,那我回京了,你的清净日子当然也就到头了。”
这话她说的理直气壮:“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隔三差五来你家里小坐,跟你说说话,你心里是很抵触的吧?不愿意见我,甚至抗拒,觉得膈应。
那就对了。
本来就不该有人比我过的还要好!”
王曦月眉心蹙拢:“因为嫁给了你最想嫁的郎婿,所以就比你过得好了?
还是因为你方才说的,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一切,所以你觉得我比你过得好?”
“没所谓因为什么。”
萧明如努了努嘴:“也许你曾经过得也很艰辛,毕竟忠敬伯宠妾灭妻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未见得你在家时日子过得有多顺遂,否则当年你或许也就不会到凤阳侯府来。
但那都不重要——”
她又把尾音拖长了:“我觉得你比我过得好,就是比我过得好,这是我说了算,不由得你说了算的。”
蛮不讲理。
萧明如实在是刁蛮的一个人,跟她本来就很难讲得通道理,她这样的性子,真要是娇纵放肆起来的时候,多半也是她说的话便是圣旨一般,旁人都只有听的份儿,从没有反驳和辩解的机会。
王曦月眯着眼盯着她看了很久,好半天,摇了摇头。
萧明如显然愣怔了下:“你似乎对我说的话无动于衷。”
“确实没什么感觉。”王曦月反而噙着笑,“公主说这些,希望我做什么呢?勃然大怒?最好气到动了胎气,这个孩子出了什么岔子,你才更高兴?
你说什么,做什么,于我而言都没什么不同。
或者说,公主想做什么,我阻拦不了,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就连官家都未必能说服得了你,何况是我呢?
可是有一样,公主心里一定也很清楚。
无论你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人生了。
我就是过得幸福美满,你越是来刺激我,招我不痛快,我只会过的更好。
因为家中长辈,还有夫君,都只会为公主的行为而更加的心疼我。
就连我身边这些好友,也是一样。
难道会有人以为是我招惹了公主不快,自作自受,才被公主针对的吗?”
王曦月几乎笃定,萧明如是另有用意,绝不是像她所说那般,只是为了膈应自己。
但究竟因为什么,她无从得知,萧明如肯定也不会轻易告诉她就是了。
她伸展双臂,好似真的不把萧明如那些话放在心上,往三足凭几上又靠了靠:“所以公主,还有别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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