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您真好
不争不抢不代表性子恬静淡泊。
她只是认为不需要。
私下里却怕没少跟皇后较劲儿。
认真说来，徐贵妃与羊皇后也是表姊妹，都该称官家一声表兄。
一个做了妻，一个做了妾。一个得敬爱，一个得的是真心偏爱。
徐贵妃不会服气羊皇后，羊皇后也未必真能容得下她。
王曦月心里有了数，又想起徐贵妃的那个侄女。
设宴的事情本没有这么急，的确是早前就说好了，但大舅母跟祖母说的是不拘哪一日，挑个好些的天儿，热闹一场。
今天分明是为了把贵妃的召见堵回去。
“贵妃的侄女，徐家那位女郎，您见过她？”
“她叫徐润，英国公嫡女，她阿娘是陇西李氏，出身也尊贵，自幼习武的一个人，当小郎君一般养起来的，比羊惠文来京还要早几个月，这都在宫里住了大半年了，也没打算回她爷娘身边去。”
崔氏叹了口气：“不过年前英国公夫妇大概也要内迁回京，她也许不必走。你大表姐二表姐都跟她接触过，说她性子还好，只是嘴不好，性子直，倒是给爽朗豁达的女郎，就是说话不好听，她要不喜欢你，能挤兑的你面红耳赤，偏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谁让贵妃膝下已经没有女郎陪伴，自她来了京城，就住在贵妃的昭阳宫，贵妃对她疼爱备至，当亲闺女似的。
她有个这样受宠的姑母，谁去招惹她。
你不是见过萧荔了吗？萧荔连羊惠文也敢欺负，却不敢在徐润面前放肆。”
那应该是个霸王样的人物。
徐贵妃生了两个公主，皇长女已然出嫁，皇四女六岁时便夭折了，没长成。
徐润对贵妃来说是跟亲女无异。
毕竟人家徐家门里兄友弟恭，一家子和和满满，感情从来不错，老国公偏疼贵妃，如今的国公爷为兄也从不眼红，反而对贵妃有求必应，是个很好的兄长。
哪像泰山羊氏。
不过这些话都在心里嘀咕，没挂在嘴上说。
崔氏以为王曦月害怕，拍拍她手背，笑着说没事：“徐润嘴虽然不好，但也不是谁她都骂，你不招惹她，她也不会骂你。
我听你二表姐的意思，徐家其实把她养的不错，不是那种跋扈刁蛮不讲理的女郎。
徐氏那样的人家，想也不会把孩子养的那样。
就算见了她，也不怕。”
王曦月说好：“我没有怕她，只是在想明日宴上要见到好多不认识的小娘子，怕我应付不过来。”
崔氏被她逗的笑起来，抱着她不撒手：“你这脾气性情，最是不会得罪人的，那些人见了你喜欢还来不及，要你应付什么？
是在咱们自己家里设宴，你表姐她们都在，没人敢来欺负你，不用你应付什么。
你要是怕萧荔，不请她就是了。”
“那多不好，总不能不给昭王府送请帖，可既然要请，难道只请康宁郡主一人吗？人家又要说我势利眼，只想着高攀郡主，其余人竟看不上似的。”
王曦月深吸了口气：“舅母，王爷他……祖母与我说过从前的事情，我今天见了皇后，才知道为何那天见王妃，总觉得别扭又奇怪，老觉得她话里有话。
王爷有心怜悯我，我本不该不知好歹的说什么，可他这样，我觉得对我不是好事儿，反而会害了我。
王妃与我阿娘是闺中密友，手帕交，可她毕竟嫁给了王爷。
夫妻情分几十年，孩子都生了那么多了，王爷如今还这样，将心比心，要换做我是王妃，心里也不好受。
我想着这不是长事儿，谁知道王爷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来。
我无意得罪人，只想安安稳稳过我的日子。”
她垂眸下去：“您替我想想办法。”
她本来也不需要昭王的偏爱。
长宁侯府足够护着她了。
昭王的疼爱对她来说反而是累赘，是会连累她的东西。
曹氏阴阳怪气多半就是为他请封一事。
萧荔没得着封赠，又知昭王为她一个不相干的小女郎请封县主，所以才找着借口来刁难她。
至于萧萦——萧萦本来就心悦裴令元，就是不清楚她是否知晓昭王与阿娘的旧事。
倘或不知还好些，要知道了，人家是母女，她还能不向着自己亲娘吗？
她才来凤阳不久，外面士族贵女还没结交几个，倒先为着昭王的偏爱得罪了几个，她岂不倒霉得很。
崔氏心疼孩子，拍着她肩头，动作很轻，嘴上说知道：“我会让你大舅舅去跟王爷说的，他疼你本是件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你一遭，世间事没有绝对，凡事都可能会有例外与意外，家中都未必能一辈子护你安康，昭王却一定能。
只是目下他的确不该如此。好在有往日交情，你大舅舅去说，王爷是明白人，也会听进去，回了家也不至于跟王妃闹红脸。
你不用担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替你把这个事情顺过去的。”
王曦月面上才重新有了笑意，虽然淡淡的，却最真心实意：“大舅母真好。”
崔氏见此更把人揉进怀中。
最寻常不过，本就是做人长辈应当做到的事情，小姑娘却觉得是对她百般的好。
她要的不多，求的也简单。
崔氏揉着她发顶：“有大舅母在，阿月什么都不用害怕。”
·
黄昏时分绿玉来了个客人。
明日家中有大宴，王曦月本来就要早睡，丹青端着牛乳茶进门，跟她说裴清蓉来了，春云倒先变了脸：“天色都晚了，四娘子来做什么？”
丹青把东西放下去，掖着手回话：“她说有几句话想跟姑娘说，奴婢怕您不想见，就没直接领四娘子进门，姑娘要见吗？”
王曦月捧着白瓷小碗，乌黑发丝如瀑般散落在身后，又从肩头滑落下来一小部分，垂至胸前来：“你叫她进来吧，我听听她说什么，一会儿就安置了，丹青姐姐去睡，明儿还得陪着我一整天，有得累，春云伺候我，你不用过来了。”
丹青眼皮一沉，嘴上却说好，果真什么也不多问，退出去引裴清蓉进屋。
“姑娘……”
王曦月吃了一口牛乳茶，打断春云的话：“我有分寸，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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