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高兴
王曦月打圆场成了个中好手，尤其是成婚后，她更加名正言顺的跟在崔氏身边出入各家席面，场面上往来的事情多了，那些人情世故的话和事，哪怕她不必刻意去学，多少也比从前体察的更加真切三分。
许宝妆几个好似在短短数日之间也习惯了她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模样。
裴清宛挽着王曦月的手，顺势揶揄：“正是这话呢，谁也没有真的心疼她，你急着说我什么？”
许宝妆直冲她努嘴：“就你会说嘴，方才我们看得真真的……”
她话没有说完，朱静怡捏着她手心稍稍用了力。
既然是故意的，当然会弄疼她一些。
许宝妆倒也不恼，收了声：“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你别掐我呀，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子，连话都不叫人说了！”
哪里是不让她说话？
她这样的，天底下也再没有谁能管得住她这张嘴了。
王曦月噙着笑直摇头：“谁能拦得住你？要不然等会儿席上主位让给你，你想说什么都说个痛快去？”
许宝妆虎着脸瞪她一眼：“你们排挤我，不理你们了！”
她从朱静怡那儿抽出手来，佯装生气，作势真的要走。
裴清宛才诶着递过去一只手，横着拦在她身前：“三言两语怎么就恼了？”
都是玩笑，谁也不会因为这些就真的动了肝火。
这会儿被裴清宛轻轻一拉，许宝妆的身形就顿了下来，后来她自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是看你悲天悯人那个模样，真是叫人生气，你忘了她从前那些混账事是吧？理她做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还要朝着李清圆的方向丢个白眼过去。
李清圆的脾气性情众人是早有领教的，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明知道萧弘昀心悦裴清宛，她照样敢招惹。
今日进宫，讥讽和冷眼她也算是看多了，天知道她会不会做出别的事来。
没有人怕她，是不愿意同她一般见识，真的纠缠起来，反倒成了她那样的人。
王曦月拿指尖戳戳许宝妆：“你也会说理她做什么，快走吧，天气热起来，池子边晒得人心里烦，咱们到那边亭子坐会儿，叫她们出风头去。”
羊皇后这个小宴是为着给萧弘昀选太子妃而设，那些得了传召接了帖子进宫来的士族贵女哪一个不是争奇斗艳，想着能入了羊皇后的眼，即便是萧弘昀没那么喜欢，只要帝后开了口，也能一飞冲天。
天下母，谁不想试一试？
王曦月和朱静怡两个人几乎一左一右牵上许宝妆，再没有给她望向李清圆方向的机会，众人果真往东南方向的八角凉亭缓步而去。
小亭子下凉快得多，茶水点心也是早就备下的，甫一落了座，许宝妆端了茶盏往嘴边送，抿进去一小口便嫌茶水太烫：“叫她们多拿些冰块儿来吧。”
她手上的团扇就没停下来过，越摇越快：“今年这天儿也邪乎，这样热。”
冰块儿预备的足，宫里什么都是好的，怎么会缺了这些东西。
是她这会儿心浮气躁，安静不下来，才觉得格外闷热罢了。
裴清宛忍不住笑：“哪里是天热，分明是你心里憋着一团火，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惹了你，别真是我吧？”
许宝妆说不上来。
其实从见着李清圆她心气儿就不顺。
她有些想不明白。
这样的宴，皇后娘娘还要派人给李家送帖子做什么，就李清圆那样的，即便是没有从前的很多事，品行才学又有哪一点配做太子妃呢？
偏偏这些年从无人提这样的话，好似李清圆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
“你要这么说，我就认，的确是心里憋着一团火。”她拿鼻子往外挤出两声哼来，“看见她就心烦。”
朱静怡无奈摇摇头，王曦月也不知道怎么劝她。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微妙。
最初认识许宝妆时就知道她极不喜欢李清圆，时间越久，那种厌恶越是明显。
其实连裴清宛都没那样嫌恶李清圆。
她们这些人之中，最讨厌李清圆的反而是许宝妆。
还是朱静怡开口劝：“知道你不喜欢她，她……她也的确是个不招人待见的，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眼不见心不烦，这都到了凉亭下看不着她了，你别给自己添这个堵，咱们一处有说有笑，今日还有热闹，皇后娘娘设的宴又是好吃好喝的，高兴点不行吗？”
许宝妆歪了歪头：“那也不是不行，你哄哄我？不然你先替我去取些冰来用吧！多难得能使唤你一次。”
她使性子似的说笑，朱静怡不放在心上，轻轻啐了她一口。
王曦月浅笑了两声，才顺了她心意，招手叫了跟着伺候的小宫娥，叫再去多取些冰来用，等小宫娥掖着手匆匆走远，她笑意才又浓了些：“都顺了你心意了，别耷拉个脸，回头叫人家看见，说给皇后娘娘听，要说你寻晦气了。
你也不要拿我们寻开心，哄了你这么半天，你还要揶揄玩笑，一会儿把我们惹生气了，今儿一整天可都没人陪着你，回头你更要闷闷不乐了。”
本来是高兴的日子高兴的事儿，依着羊皇后对萧弘昀重视的那个样子，八成心里要不痛快的。
虽然还不至于跟晚辈孩子们计较这些，尤其是许宝妆还算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总归是不好，指不定羊皇后私心里怎么记上一笔呢，她本来也不是大肚能容的人。
许宝妆闻言撇撇嘴，刚要开口，那边朱静怡低低的诶了声。
于是众人下意识顺着她目光朝凉亭外方向看去，却正见一端方华贵的女郎款步而来。
对于王曦月而言，那张脸陌生的紧，显然不是盛京贵女。
她很快把今天赴宴的这些年轻女郎在脑海中略略过了一遍，不多时，心下隐隐猜得出来人是谁。
旋即她稍稍压低了声，问道：“颍川的庾小娘子吗？”
果然朱静怡点了头。
一时玩闹说笑的心思都敛了去，再没说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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