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必着急
宫里面的这些事萧弘昀从来没想瞒着裴令元。
王曦月过问的不多，但如今裴令元又要说给王元明知晓，便也就连带着王曦月一道说给她听。
乾元帝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的确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彼时就连高老夫人听了，都不免一声长叹，倒是没说其他话，打发了几个孩子自行离去，只说知道了，再不管别的。
从体明堂出来，裴令元领着兄妹两个往书房去，临近书房时候，王曦月才抿着唇角问他：“如此说来，皇后娘娘岂不是伤心坏了？”
王元明也侧目望去。
这事儿难说得很。
三人已经入了书房中，双瑞奉了茶水点心进来很快便掖着手匆匆退出去。
裴令元把那些糕点往王曦月面前推一推，五六样精致点心，都是她爱吃的，王元明看在眼里，笑意才浓郁了些。
“皇后娘娘伤心与否，和咱们没什么相干的，国公爷递话出来，说是官家的意思，让你平日无事，多进宫去陪一陪皇后。”裴令元轻抿了口茶水，然后又说，“但我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情全凭你自己心意。
婚期将至，你也只管说家中事多，你抽不开身，不必时常进宫去请安。
宫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贵人们一时高兴一时不高兴的，在外面自由自在，进了宫总要看贵人脸色行事，浑身不自在，拘束得很。”
“那国公爷那边……”
“无妨，国公爷也不会在这上头计较。”裴令元顺着她的动作，拿了块儿芙蓉糕送到口中。
那糕是最软糯的，入口即化，侯府后厨上把这个糕做的极好。
从前糕点师傅做的就不错，自从王曦月来了之后，她胃口小，吃得少，到了饭点儿不好好吃饭，后半晌又闹肚子饿，便要预备下好些软糯的糕点。
她爱吃这个，后厨上手艺就越发精湛，一日比一日做的好。
“你自己想去吗？”
王曦月果然摇头。
王元明这才狐疑，咦的一声问她：“这又是怎么说？咱们从河间府回来的路上遇到水鬼截杀那回，表弟不是还说皇后娘娘着意在你的随行仪仗中添了好些人吗？一个个都是好手，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我那时候还想着，皇后娘娘这样护着你呢。
怎么现在听你们说的意思，同皇后娘娘的关系也并没有特别好呢？”
这里头的好些事儿他也不知道，来的时日还不算久，也没来得及跟他解释这些。
这会儿他问了，王曦月笑吟吟去看裴令元，掩唇笑着同他解释：“也不是说关系不好，只是皇后娘娘坐镇宫中，在披香殿中久居，我们是外面的人，跟娘娘也不会经常见面。
也无非就是表兄做了国公爷伴读嘛，才显得格外亲厚一些。
之前出过好多的事情，皇后娘娘对我们也不是真的当自己人，就是……盟友吧。”
说到这两个字，她叹了口气：“阿兄应该明白吧？反正就是这样子的吧，我们对于皇后娘娘来说，都是盟友，是可以帮扶国公爷上位的人，或者是，是工具。
不过是在必要的时候亲近一些，不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漠然不理。”
裴令元掩唇咳了声：“皇后娘娘生来尊贵，本来就是宗室女，又做了太子妃，皇后，她一步步走过来，同咱们见到的，接触到的，是不一样的。
所以有些事情嘛，咱们可以理解不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必要非得去理解。
但表兄心里知道就好，咱们长宁侯府和披香殿，和平国公府，说亲厚也算得上亲厚，毕竟这些年我是帮扶着国公爷的，但要说不亲厚嘛……”
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王元明眯了眯眼，心里略略有了些明白的：“我大约懂了，所以说这士族高门，真是叫人云里雾里，只怕没有个三年五载，我也闹不明白了。”
他说着不免又叹气：“我听你跟我讲了这么久，从在河间府的时候到现在，这也有几个月时间了，我仍旧一知半解，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自己立得住。”
王曦月就顺势安慰他：“阿兄急什么呢？来日方长，总有时间在凤阳府住下，官家金口玉言，都松了口发了话，慢慢看也慢慢学嘛，况且……”
到了嘴边的话临时收住了。
没有谁想一辈子依附着别人过日子。
哪怕是她，当日动了这样的心思，才会在最初时候看上裴令元，但时间越久，这样的心思不也就淡了吗？
否则伙着宝妆在外面开什么铺子呢？
她一个小姑娘尚且是这番心思，更别说阿兄堂堂七尺儿郎，又是过惯了穷苦日子，一向最晓得靠自己双手挣银子过生活的。
于是她转了话锋，笑吟吟说：“况且阿兄聪慧，早晚都能学会的。”
“实则是深谙此道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裴令元适时的开了口，“像我这样，难道真的是极好不过的事情吗？朝堂上多少肮脏事，要是真的有机会，我反倒不想插手这些，似表兄这般，也没什么不好。
我还时常羡慕呢，干干净净的过日子，不是最简单了吗？
不过也可惜了。
表兄既然归家，这些免不了，否则真叫你清清静静，不涉足朝堂，只怕祖母和阿耶就要生吞活剥了我。
我与表兄说这些，是劝表兄也别太把这些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连三郎都同表兄说过的。”
王元明说知道：“我也没说别的，这些大道理，兄弟们同我说了这样多，我难道心里还没数吗？
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才有了这些后话。
我自己心里真没觉得有什么。
至于入仕不入仕，我本也没太多的想法。
就算我现在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也想着就算只是守着王家的爵位，这辈子清净富贵到头，也无不可得。
只是上次外祖母同我说，我是为人兄长的，要替阿妹立得住。”
他眸色柔和下来，最温柔不过，望向王曦月：“虽说我这妹妹就要嫁人了，但她母家总要能替她遮风挡雨，从前我不在，她靠着外祖母和你们也就算了，我既然回来了，也要想着替阿妹挣出一片天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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