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数落
乞巧庙会，月下赏灯。
斗喜蛛的花台早早就搭好了，士族女郎们不上台，都当个乐子看而已。
各人的喜蛛结网好不好，闺阁女孩儿私下里寻上三五个关系好的手帕交聚在一起看两眼，也不会真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给人评赏什么。
王曦月的那只喜蛛是裴令元从外面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第二天揭开盒子时候，里面的蛛网结的又密又好，任凭是谁手里的喜蛛也比不过。
小姑娘家在这上头拔得头筹，高兴地不得了，连带着中午吃饭都多进了小半碗。
这阵子她身体反反复复，连饭都不好好吃，高老夫人听说她饭多吃了半碗，一高兴把绿玉当差伺候的奴婢们都赏了一遍。
后半日出门去玩，许宝妆和朱静怡两个也是在裴家带了半日，跟着一起的。
出府之前遇上裴清蓉姊妹。
裴清蓉自从上次被王曦月放了一把火，又在祠堂里警告过，这数月以来真是半分不敢上前招惹，倒还是裴清明心中因气不过，先前几次坐在一处时候，老是阴阳怪气的，在家里时候被兄弟们数落过，出门在外去赴宴，又有许宝妆和朱静怡甚至是萧荔几个护着王曦月，弄得裴清明脸上无光，后来才把这事儿揭过去不提。
申令虞当然是跟着她们两个的，可脸上表情也没好到哪去，想来也是。
这姊妹俩跟王曦月不对付，朱静怡和许宝妆都知道王曦月刚来那会儿差点儿让裴清蓉给害了的事。
申令虞是帮了王曦月的，后来又跟大房这边走得近，回那边去，肯定日子也没多好受。
只不过她不是个爱节外生枝，惹是生非的人，所以就算裴清如她们问，她也从来说没事，一切都好。
再说她本就是三房的表姑娘，真说起来，就算裴清蓉姐妹俩给她使绊子，大房这边也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今儿要出门去看灯逛庙会，还有供案要上香，本是个很高兴的日子，四处都是最热闹不过，弄成这样出了门，显然是在家里的时候省了好大一场气才对。
许宝妆最看不过眼。
本来她就不待见裴清明和裴清蓉两个，觉着做事拎不清，脑子不大好，这姐妹俩就是最典型的又坏又蠢，否则怎么连自己家里的表姑娘也下毒手要害？
这会儿见申令虞一脸的委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上前去同她们好好理论一场。
还是朱静怡按住了人，不动声色冲着她摇头。
裴清如看在眼里，心下无奈，只得叹气：“正好我们也要去看灯，本来刚要叫人到三房去问问你们两个，可祖母又说自玩去，也免得有我在，反而拘束了你们，这才没有去问，可巧了在门口遇上。”
说这样的话没有意义，老太太那儿为之前的事算是伤透了心，对她们姊妹寒心失望的，从前就没见得有多喜欢，如今更是不成了。
老太太的意思断不可能是说什么拘着她们不自在。
怕是不叫她们跟着一道相处才是真心，生怕她们两姐妹怀恨在心，对王曦月做什么似的。
裴清明眸色沉了沉，立时回绝了裴清如的客气：“我还要陪着她去别的地方一趟，这会儿不急着去赏灯，大约跟大姐姐不是一路的，还是不一起了。”
裴清如就说好，反正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让她们跟着一块儿，回头反而弄得不自在。
主要是想着怎么把申令虞给叫走。
又不好说的太明显，没得在府门口生起气来。
那头许宝妆乌黑眼珠一滚，已经挣开了朱静怡的手，三步并作两步横上前去，已经挽上申令虞的手。
申令虞自己也怔了一瞬，声音仍旧温温柔柔：“怎么了？”
“上回听你说起来那家的什么糕，我惦记了好久，今天正好咱们一起，你带我去买吧！”
许宝妆拽着她的手腕不撒手，拉着她要下台阶：“我上回就说让你带我去一趟，结果你总是没时间，我呢这阵子又被拘在家里读书写字，实在是出不来，好不容易赶上乞巧时候，你可不许再推脱了！”
申令虞平静的面容上才总算是有了一抹笑意。
她笑盈盈的。
知道这是要解救她出来。
这会儿反手握上她许宝妆的手，先是浅浅的应了一声好，然后转过头去看裴清明。
她嘴角抽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那会儿，裴清明一摆手叫她去：“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去吧，也不用跟着我们，横竖你跟着大姐姐她们也是一样，晚些时候逛庙会看灯都成，一道回家我们也放心。”
申令虞也说好，脚步倒是快，脚下生了风似的，匆匆就跟着裴清如她们一起下了台阶往早早准备好的车驾去。
身后裴清蓉和裴清明眼神皆是暗了一瞬。
只是两姐妹谁也没说什么，直目送着马车走远，裴清蓉才抿唇叫阿姐，裴清明沉沉嗯了一声：“走吧，陪你去买东西，且随她去就是了，不用理她。”
可是裴清蓉明显是不甘心也不服气的。
她垂头丧气跟在裴清明身后下了台阶，再没别的话说。
那头申令虞跟着一起上了马车，从府门口驶远一些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清如和裴清宛对视一眼，谁也没问。
王曦月略略想了想：“是四表妹说话不中听，叫你觉得难受了吧？”
申令虞笑的无奈，但眼底情绪一览无遗，泄露了一切。
许宝妆也冷哼：“也就你脾气好性子好，处处忍让，什么都顺着她！要换做是我……”
她话都没说完，朱静怡又拉住她：“你少说两句吧，听令虞自己说。”
许宝妆只好讪讪的收了声。
申令虞低低的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她那张嘴，你们还不知道吗？说的话不中听，无非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大家早起都是高高兴兴的，结果她非要数落一番，不依不饶，弄得我心里也不舒服，本来都不想出门的，可又不好一个人留在家里，连这个热闹都不凑，回头传到老太太耳朵里，还不定怎么样子。
所以才跟着出门了，正好遇上你们，不然今儿真是高兴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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