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皇帝的用意
冯南山压低了声音说:“建王不觉得今天官家的作法有些奇怪吗?”
赵眘装作不解地问:“有什么奇怪的,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呀?”
冯南山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建王,下官以为此事事关建王能否顺立被册立太子之位的大事,所以,还请建王三思。”
“有这么严重吗?”
“殿下,比你想像的严重得多。”
“那我该如何应付呢?”
冯南山想了想说:“卑职以为,殿下最好移驾去一趟吴王府,听听吴王的意见。”
赵眘早有此意,现在听冯南山这么说,马上说道,“行啊,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冯南山伸手拦道:“王爷,朝廷有祖制,皇子不得与外臣结交,你这样去林府,让别人知道了,恐怕不妥。”
“那怎么办?”
“这个卑职替王爷想好了,吴王的平妻五夫人不是您的八皇曾祖母吗,你可以去看望曾祖母为名,给自己的皇曾祖母送件稀罕玩意儿,这样没有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赵眘点点头,叫人去库里拿了一对上好的和田玉手镯带着和冯南山骑着马只带了两个随从来到林府门前。
今晚正好是茗烟当值。
冯南山下了马上前拱手道:“怎么,今天晚上是乔总管当值呀。”
“是啊,冯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冯南山压低了声音向后面指了指,“建王想来拜见一下八皇曾祖母,劳驾请乔总管通报一声,多谢了。”
茗烟看了看,后面的马上坐的真是赵眘,就让人把大门打开,走到赵眘的马前,很客气地说:“建王爷,我们王爷吩咐过了,只要是您来,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行了,请进吧,小的替王爷带路。”
赵眘下了马,跟着茗烟往里走。
此时,林冲正和几个妻妾在后花园的戏台下面听两个府里的小丫头唱戏。
自从从扬州回来以后,林冲又做起了逍遥王爷,让茗烟从外面的戏楼里高价买来了七八个会唱戏的女子,养在府里天天唱戏给他和妻妾们听,有时,林冲自己也要上台演一两出戏。
此时,林冲正身着上身宽大锦袍,手里捏着一个酒杯,坐在一个躺椅上悠闲地摇晃着,看样子是有些醉意。
茗烟带着赵眘和冯南山走了进来,走到林冲身边小声地说:“王爷,建王和冯大人来了。”
林冲还沉醉在两个小丫头优美的唱腔里,摆了摆手,“等一下等一下,等我把这折戏听完。两位,先别说那些烦人的事情,先听戏,听戏。”
赵眘两个只得坐下来跟着林冲听戏。
等两个小丫头唱完了,林冲才略略地直起身,问道:“殿下,这么晚了,有事呀?”
赵眘说道:“吴王,我刚刚得了件奇物,想着多日没来拜望八皇曾祖母,这不,就顺便给带来了。”说着,把那个小锦盒双手递给了赵幼悟。
赵幼悟正要和张贞娘等人退出去,听赵眘这么说,伸手接过了那对玉手镯,只见这对玉手镯,在灯光之下温润中透着清幽之致,、如油如脂,从里到外透着华贵。
赵幼悟这个人性喜恬静,虽贵为皇室成员,可是素来打扮、服饰不喜张扬,对这些首饰也不怎么上心。
她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眘儿呀,我这个不喜欢这些玩意儿,你还是拿走吧。”
赵眘略有些尴尬。
林冲看了赵幼悟一眼,笑道:“五儿呀,你这是怎么回事,人家孩子一片孝心来孝顺你,你怎么这样呀,快收下吧。”
赵幼悟只得收下了,然后和那些妇人们全部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屋里。
等这些女人走了,林冲又把所有的侍卫、下人,丫鬟什么的全部赶走了。
他知道赵眘这么晚了一定有什么急事,所以,他看了赵眘一眼说道:“殿下这么晚来我这里,恐怕不止是来孝顺你的八曾皇祖母吧,有什么要紧的事,说吧。”
赵眘就把事情跟林冲说了一遍,接着问林冲自己现在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林冲并没有直接回答赵眘的问题,而是转脸笑着问冯南山,“南山兄,你为什么去举报秦桧呀?”
南山先是说了些拐弯抹角地说了些客套话,并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林冲脸色微微一沉,打断他道:“南山兄,你这个人就是太聪明了,不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你想到了这可能是官家的一种要布一个大局的策略,我说得对吗?”
冯南山面带愧色地点了点头,“王爷骂得是,那下官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下官之所以检举秦桧,是觉得这次官家故意这么做的,他是在布一个大大的局。”
林冲这才点了点头,又说:“那南山兄以为官家在布的是一个什么大局呀?”
冯南山摇了摇头,“下官也不知道,不过,下官以为这个局一定和建王有关,所以,就和建王来讨您的主意。”
林冲沉思片刻,站了起来,在赵眘和冯南山面前走了两圈儿,赵眘和冯南山的目光一直跟着他。
最后,林冲站住了,转过身说道:“这件事呢,我也听说了,我以为官家之所以有这样反常的举动,是萌生了禅位之意。
官家是个极精明的人,他要禅位就一定要选好一个继任者,同时要替这个继任都选一些忠臣良将替他管理天下。
同时呢,再把那些可能阻挠这位继任者的大臣给收拾了。”
赵眘有些着急地插话道:“吴王,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看看,现在升官的全是奸臣,而被贬官的降职的,准辞的全是忠臣,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呀?”
林冲转脸神秘地看了赵眘一眼,问道:“建王,那我问你,这些检举秦桧的人个个都受到了惩处,可是为什么独有南山兄一人只是骂了几句,没有贬官,也没有罢职,这是为什么呀?”
赵眘摇了摇头。
林冲又转脸问冯南山,冯南山也摇了摇头。
林冲淡然一笑,“这是官家在考验你呀。”
“考验我?考验我什么呀?”
“官家这么做这是用心良苦呀。他知道南山兄现在是殿下您的人,官家担心你不明白他的用意,所以,才故意没有惩处南山兄,这是在暗示你要向他上书进言。
第一呢,你要替那些被罢官免职的大臣说话,要求官家给他们这些忠臣官复原职。第二呢,明天你也要向官家检举秦桧的罪状,同时要痛斥那些攀附秦桧的大臣,要求官家重办他们,你说得越重越好。”
林冲的一席话把赵眘和冯南山都说糊涂了,两人对视了一下。
赵眘有些不高兴地问:“吴王,我今天晚上是诚心来向您请教你,你不是要跟我说笑吧,我这么做不是在跟父皇在唱反调吗,那不是惹你父皇生气吗?”
林冲哈哈大笑,“殿下,官家就是要一个皇子来跟他唱反调,不能只看他的眼色行事,而要以大宋的江山社稷为重,所以,明天你去一说,他开始一定会非常生气,甚至会大骂你,不过你一定要顶得住,拼了命也要坚持住自己的看法,这样一来,你的太子之位就近了。”
林冲摆了摆手,“殿下不必客气,这是我一个……我一个为臣子的应该做的,如果殿下信得着我,以后有什么事尽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不不尽。”
赵眘又问:“那小王明天告秦桧什么呢,这个尺度如何掌握呀?”
林冲应声道:“这不明摆着吗,你就说秦桧有意效法西汉的王莽,包藏祸心,图谋挟持众大臣蒙蔽官家,想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当曹操。”
赵眘略有些吃惊地说:“这样说这不是要置秦桧于死地了吗?”
林冲瞟了他一眼,“怎么着,殿下,秦桧当政二十多年,就像你说的,连现在的官家都惧他三分,和他见还靴子里还得藏把短刀,难道殿下想着将来继成大位也是这样的吗?”
赵眘还是有些担心地说:“这倒不会,如果我真的继了位,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秦党’一网打尽。可是,吴王,现在毕竟‘秦党’遍布朝野,势力巨大,现在动了他,有没有可能会造成局势的动荡呢?”
林冲默默地点了点头,“非常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也是官家试你的另一个目的,那恩平郡王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他不一定敢做这样逆反官家的事,而你就要比他强,比他敢作敢当,这就让官家看出你高出他一筹的魄力。”
赵眘还是有些担心。
林冲见儿子这样样,鼓励他道:“殿下大可以放心大胆得去做,如果一旦局势有什么动荡,我必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现在我军权在握,一呼百应,如果那些‘秦党’敢乱来,我先替殿下料理了他们!”
赵眘看了看冯南山,冯南山点了点头,“殿下,行大事者不能瞻前顾后,现在既然有吴王支持你,下官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还请殿下不必犹豫。”
赵眘又想了想,“那好吧,让我回府再想一想再说。”
赵眘和冯南山辞别了林冲,回到了府里,一夜没睡,把这件事有可能发生的后果都一一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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