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当初说好，不要投入感情
当日，崔凝霜刚卸职，便瞧见元卿荣的马车停在南城门。
她心中略感诧异，往常元卿荣若非有事，断不会来此。
且前一日，元卿荣还言自己忙碌异常。
“太子殿下，在此作甚？”
马车中，元卿荣眉头方才舒展开来，脸上仍带着严肃之色。
他看着从车窗探出的脑袋，以及那轻松爽朗的语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
“路过此地，顺便接你回去。”
元卿荣的语气略显沉重，崔凝霜凭借直觉，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太子殿下，可是有心事？”
元卿荣收敛了情绪与心思，微笑着摇了摇头：“确实是有政务缠身，需费些心神罢了。”
崔凝霜愈发觉得不对劲，他以往从不会将公事上的脾气带到自己面前。
也从不喜欢风尘仆仆地便急切亲吻。
而且今日这吻中透着霸道、强劲，甚至还带着些许发泄之意。
与往日的轻纱撩拨截然不同，倒像是鲜血狂喷的怒张。
崔凝霜在兴奋沉迷之余，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闷哼，元卿荣好似讨好般地亲吻着她的耳畔，沙哑着声音说道：“在这方面，我不想输给别人。”
崔凝霜迷离的眼神顿时清醒，心中有些不确定。
“你说什么？”
元卿荣紧紧盯着她明亮的眸子，心中有些懊悔刚刚所言。
但又并不后悔，只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说了出来。
他的眼神变得柔情似水，想要融化身下之人眼中逐渐升起的寒冰。
“我和郑睿泽，谁更厉害？”
听到郑睿泽的名字，崔凝霜的眸子更加冰冷。
结合元卿荣刚刚的话，崔凝霜彻底从床上坐起。
元卿荣感觉到崔凝霜心中有怒意，且是无法抑制的。
“抱歉！”
他的语气诚恳至极，犹如高傲的狮子低下了头。
崔凝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背对着他。
元卿荣衣衫松散，脸上带着讨好的神情，与京城中的小倌并无二致。
“他是你的逆鳞吗？”
崔凝霜只是轻轻一问，便沉默不语，一副生气的模样。
“太子殿下，我们还是界线分明的好。”
近来，崔凝霜确实过于依赖元卿荣，甚至有些丢了魂。
她觉得自己仿佛停留在了港湾。
除了这点，介意她清白这件事。
郑睿泽并非她的逆鳞，她的逆鳞是那个毁掉自己清白之人，只是至今仍未找到。
崔凝霜的脑海中实在想不起当晚之事，到底是谁如此不着痕迹。
此事定然与吴婉儿脱不了干系，她的理由实在牵强。
但崔凝霜却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当年的证人。
现在唯一知晓的线索便是那迷药，以及醉仙楼的那两个小厮。
崔凝霜起身洗漱后，便在房中的软榻上躺下。
元卿荣连忙下床，单膝跪在榻前。
“我并无他意，只是嫉妒作祟……”
“若你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别这样不吭声，好吗？”
元卿荣心中满是懊恼。
郑睿泽与她已有十多年的情分，自己介意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两人虽然闹掰，但难保崔凝霜对他的感情不会重新燃起。
毕竟一等便是五年，郑睿泽已然知晓吴婉儿的手段，对比之下，自然看到了她的好。
他会不会死缠烂打？
崔凝霜抬眸，看着元卿荣脸上那无尽的歉意、懊悔与惭愧，甚至还跪下了。
他与平时那高不可攀、威压端庄的清冷太子判若两人。
“是我失言了，你原谅我好吗？”
元卿荣小心翼翼地轻声说着，低垂着眼眸，神色顺从。
崔凝霜长舒了一口气。
“无需原谅，我并未生气。”
接着又道，“太子殿下，不要对我太过认真，否则，我们的关系便难以维持下去。”
元卿荣带着疑问与不甘问道：“为何？就因为别人伤了你一次，你便要将所有人都否定吗？”
崔凝霜背过身去：“非要我直说吗？”
她稍作停顿：“我心中并无你。”
元卿荣的心仿佛在抽搐。
“我睡了。”
崔凝霜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变化，有些平常，还有冷淡。
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元卿荣为她抱来一床被子，也未曾抬眸。
是啊。
当初说好，不要投入感情。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与平常夫妻无异，以至于都忘记了当初的承诺。
可不解的是，明明在崔凝霜眼中看到了希望，为何转眼又如此冷漠清醒。
在一起三年，真的会毫无波澜吗？
就因一句话便决裂，郑睿泽，真的如此重要？
这些想法，崔凝霜都不得而知。
她不想面对，就算背对着，不去想，心中也无法平静。
此事确实是她的痛处，只能深埋心底。
自己被侵犯的事情，最好谁也不要提起。
次日，两人一如往常，仿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
崔凝霜在元卿荣离开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
此次随行的还有刚刚上任的北门首将杨忠。
正值春季，满山遍野的红绢花格外美丽。
郑睿泽看到是崔凝霜领头护卫，瞬间有些不解和尴尬。
最前头的崔凝霜在马上随风飘扬的红缨与红绢花相互映衬。
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边陲的沙场。
“崔首将，这领头的郑大人可是真白净，丝毫不像在边陲待了十年的人。”
崔凝霜淡淡地回答道：“他之前在边陲负责谋略，上岗执勤的时间并不多。大概是这样，才如此白净。”
崔凝霜回头瞥了一眼郑睿泽。
奇怪的是，郑家此次没有派稍微年长一些的族亲过来，在一群族亲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今日他身着轻便的官服，像是他第一次穿上官服的模样。
那时他比她高一个头，还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两人那时还比较稚嫩，就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咯咯地笑着，意气风发，肆意张扬。
没想到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崔凝霜并没有怀念，只是觉得可笑可叹。
这十年，郑睿泽都活在愤恨与误会之中。
如今走到这一步，或许就是天意。
等停下休息时，崔凝霜只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
两双眼眸对上，离的不算远，却是相隔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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