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怎么不说等我死了再搬？
大司农官署
官署之中人来人往，郑睿泽与四姓之人共处。
觉得面子挂不住，崔、卢、王皆收到京郊永业田提报的消息。
就连其他小姓、下姓也有。
同僚与他打招呼，都是假意赔笑。
这永业田觊觎之人众多，如今连奏折提报都没有。
连日打听加上等候，他已有些精疲力竭。
他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若因此事休了崔凝霜，倒也可行。
但又想到因此事失去地位，不值当。
在案牍前，苦思冥想太子会去哪儿，喜欢什么。
怎样才能有所转机。
正低头苦恼时，小厮从外边回来，脸上满是兴奋：“大人！”
郑睿泽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这是在官署，我说过多少次了，要守规矩。”
“恭喜大人，奏折提报上去有郑氏的名字。”
郑睿泽听得不太真切，眉头舒展开：“你刚说什么？”
小厮立刻将手中誊抄的奏折递给他：“大人，奏折提报上去有郑氏的名字！”
翻开奏折，快速浏览一遍，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找到了荥阳郑氏。
郑睿泽当即站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随即又皱起眉头，满心疑惑。
“这奏折何时批下来的？”
“大人，是刚刚。”
“不是说原本没有郑氏吗？”
小厮回道：“大人，或许本来就有郑氏，就是看在你于太子府前等了这么久，理应给添上名字啊。”
郑睿泽坐下，小厮给他添了一杯茶。
“大人，您乃荥阳郑氏，兄长、父亲等家族在朝为官，而且诚意满满地在太子府等了这么些日子，太子定然知晓。”
“行宫之事，想必也是为了给二少夫人出出气，所以才为难您。”
小厮提及二少夫人，郑睿泽这才想起崔凝霜。
今日，崔凝霜去了太子府。
也不知是否进去了，不过，都无关紧要了。
这提报既然已下来，她去或不去都没什么影响了。
崔凝霜见带着郑氏名字的提报奏折传来，传下去后，才拱手告退。
“那今日你就搬去。”
元卿荣忍不住补上这句，崔凝霜没有回应，也没等他继续说，便离开了。
当晚，元卿荣在院子里，从一轮红月落下，到圆月升起。
直到听见公鸡打鸣，这院子里都无人踏入一步。
元卿荣的马车就在南城门崔凝霜当值的地方候着。
见迎着风雪、踏马而来的黑裘红枪的崔凝霜前来，他先一步将人拽上了马车。
眼底乌青，一言不发，冷冽地盯着她。
“太子殿下，可是一夜未眠？”
元卿荣死死盯着她：“你食言了！”
“卑职不知太子此话何意？”
“不是让你昨日搬去京郊小院吗？”
“我是答应离开郑宅，可我没答应您后面那句话。”
“那你打算何时搬，明日？后日？”
崔凝霜耸耸肩：“或许五年，十年也不一定，毕竟那地方破旧偏远。”
五年、十年，别说永业田花落谁家了，就连田里的麦子，都能收好几茬了。
而且皇上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他这个太子也即将继位。
届时国事繁多，哪还有精力管她。
“你怎么不说，等我死了你再住过去呢？”
崔凝霜拱手，嘴角微微上扬：“太子殿下，思虑周全，卑职佩服。”
“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卑职要去当值了，先告退了。”
随后，立即下了马车，马车上的元卿荣表面依旧沉稳，可内心却觉得气血翻涌。
以前是对她了解太少，竟不知她会抠着字眼，来戏弄自己。
有些被气笑了。
崔凝霜倒是心情愉悦，毕竟此事也算解决了。
这永业田，最终结果还是在皇上手中，自己绝对干预不了。
皇家行事，自有他们的考量。
崔凝霜身为四城门守将之一，需按时在城门点卯。
点卯后应向首将述职，如今守将空缺，需四个守将聚在一起，相互述职。
今日轮到去北城门述职，因距离较远，所以来得晚了些。
还未进门就听到另外几个守将在那叽叽喳喳地议论。
“这首将的位置一直空着，不知可有什么消息？”
“我听说，咱们没希望了。”
“何意，难道要那女的当咱们的头儿？”
“是啊，一个女的也来当将军，当咱们的头儿，我第一个不服。”
“不是，据说上头安排了一个。”
“那就好。”
“听说那将军是个寒门子弟，还是商户出身，靠实力上来的，如今这样的人不多了。”
“可不是，瞧瞧那个女......”
见崔凝霜进来，话未说完，三个守城将互相使眼色。
“崔将军来了！”
崔凝霜装作没听见。
“各位同僚刚刚在聊些什么，如此神秘？”
“崔将军可听到什么了？”
崔凝霜长长的“哦”了一声：“好像听到什么女的不该当将军之类的，难道是在说我？”
三人对视一眼，这分明是都听到了，还在这儿装。
却也只能笑笑：“将军听错了，我们在说将军。”
崔凝霜当即瞪眼，几人被她的气势吓得后退两步。
论武功，他们三个出身氏族，所以武功平平却能当上将军。
崔凝霜在边陲磨练过，武功堪称上乘。
而论出身，崔凝霜有两姓傍身，他们哪样都比不上。
他们都惹不起，只能在背后嘀咕几句。
三人连忙摆手。
北门守将杨谦应道：“不对，我们不是在说将军您，是在说谁来当咱们头儿的事。”
“崔将军可知有何人要来当这个守将？”
崔凝霜笑着，未作回答。
大胡子的西门守将说道：“崔将军，我们刚刚都是些玩笑话，您千万莫往心里去啊。”
“崔将军大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将军可知谁来当这个首将吗？”
崔凝霜嘴角泛起一抹嘲讽：“无论是谁，我都无所谓，只要不是......”
她扫了一圈，意思不言而喻：“只要不是草包就行。”
大胡子刚刚还客客气气的，此刻脸上浮现出怒色。
“你说就说，还骂我们。”
“是啊，南门清净，哪像我们这北门集市多，流寇也多。”
崔凝霜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这流寇，杨将军把人放进来，还扯到南门清净的事上了。怎么不说这流寇只往北门，不往南门呢？”
流寇来自南方，理应往崔凝霜的南门去，可被崔凝霜抓了几次，严惩几次后，南门就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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