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粲然一笑
郑睿泽端着茶杯，在半空中停滞许久，转头看向崔凝霜时，不禁轻哼一声。
“面首？”
“嗯，面首，你不是说我扎在男人堆里吗，你外出五年，我跟上时兴，养个面首很公平吧。”
崔凝霜英气的眉目间笑意盈盈。
“怎么，你行我就不行？”
郑睿泽立刻挂上笑意：“可以，只要你少在外面胡言乱语，那面首的银钱我出了。”
他才不信崔凝霜会养面首。
她再怎么着也是姓崔的，顾及着崔郑两家的面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或许是见他为婉儿忙前忙后，她的嫉妒之心起来了。
把军务说成是面首的纸条而已。
将纸条撕了，估计也是不想让谎言被戳破。
入了夜，崔凝霜抢先一步走到床上，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再加上郑睿泽放出的话，绝对不会碰她。
所以，他就睡在软榻上睡了。
王氏早就把多余的被子挪了出去，软榻上只有一床薄被。
这屋内的炭火渐渐燃尽，任他怎么呼喊，屋外的奴仆也没有进屋添炭。
到了天微微亮，崔凝霜是被不停的喷嚏声给吵醒的。
郑睿泽裹着薄被，眼底乌青愈发浓重，嘴唇发白，鼻头红肿。
昨夜，他受寒了。
崔凝霜突然感到一阵畅快，下床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穿戴好盔甲，裹上狐裘，便出门了。
崔凝霜是京城的南门守将，上头还有首将，统管京城的四个城门。
不过，近来首将调任去了皇宫，所以这首将的位置出现了空缺。
她在京城四年，职位就升了半级，自然是想奋力一搏的。
因着今日是糯食节，将领皆有半日休沐。
恰巧郑睿泽在她回府时也下了马车。
摆马凳的是吴婉儿贴身的仆妇，看样子是从吴婉儿的小院回来。
回到院中，王氏就安排了一众仆人，为崔凝霜梳洗。
郑睿泽在软榻上眯了许久，崔凝霜才打扮完毕。
她今日换上了深色的襦裙，裹上了上等的白狐裘披风，衬得她英气的脸庞变得娇俏可人。
见郑睿泽睁眼，她上前问道：“如何，可还看得下去？”
郑睿泽虽说厌恶崔凝霜。
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眼前一亮。
她约有七尺高，常年练武，身材自然匀称且有形。
这襦裙极为合身，发髻衬得她的脸有几分俏皮可爱。
只需稍加一点脂粉，便丝毫看不出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
这英气被眉间的花钿融合，竟别有一番韵味。
郑睿泽眼神变了变，嘴上却说道：“衣服甚好，人却不相称。”
崔凝霜拂了一下鬓发，粲然一笑。
“该是衣服衬人，怎么变成了人称衣服，这襦裙就该穿在吴婉儿身上吗？”
接着，手伸向了郑睿泽的肩膀。
他赶忙往旁边退了半步，她的手旋即缩了回去，笑容灿烂至极。
示意他看向肩头，上面沾着了些许烛蜡。
这般笑而不语，郑睿泽只觉眼前的人变得灵动鲜活，娇俏可爱。
他即刻回神，边拍着边说道：“穿什么都一般模样，你就是身披星辰日月，我也照样不会碰你。”
说完，打开房门，独自朝外面走去。
崔凝霜慢悠悠的拿起手炉跟了上去。
家仆伺候着两人上了马车，前往京郊行宫。
路途平坦，许久之后，终于停下。
众多高官的马车皆停在京郊南边的道路上，离行宫尚有一段距离，只能远远看见。
想必都不是为了三皇子来的，而是来朝见未来的储君。
马倌将马车牵走，两人又沿着一路停着的马车，弯弯绕绕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行宫门前。
行宫周围不见半点积雪，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众多官兵严阵以待，眼前的行宫远观虽小，走近一瞧，却是气派非凡。
站在行宫前，一眼便能望见京城，倘若在行宫的最顶层，想必能将皇宫全貌尽收眼底。
宫门开启，一股暖气汹涌而出，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温暖仿若春日。
里面全都采用宫廷雕刻的浮云祥瑞图案，墙壁上是飞天壁画，色彩明艳，画面灵动。
可以说丝毫不逊色于皇宫。
仅从在里面无需身着厚厚的狐裘，便能知晓皇上对这两位皇子是何等的宠爱。
里面前来的大家族众多，虽然请帖上只写了宴请儒士学子，但仍有不少高官武将厚着脸皮来了。
桌子紧密排列，约莫有上百桌之多。
编钟清脆伴丝竹之声。
桌上皆摆放着夏日才有的鲜果，果香弥漫，四处飘散。
崔凝霜不禁感叹起来。
看来郑祖父所听闻的，定然不会是毫无根据，就眼下这个宴会的规制，也只有储君才能享有。
宫婢引领着崔凝霜和郑睿泽在靠后的位置。
并为他们奉上了茶水。
“瞧着那边没有，中书令都过来了，还有最左边那位就是中书监了。”
“听说三公等会儿也会来，这三皇子的面子可真是够大的。”
“既然三公都来了，那定然不只是三皇子这么简单，没瞧见各家眷带来的都是些未出阁的女子吗？”
“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了。”
在一旁议论纷纷的，是李氏夫人与胡氏夫人，她们与王氏乃是密友。
经常前往郑府走动，她们的夫君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儒士。
所以崔凝霜还算见过她们几面。
崔凝霜细细听着，对上她们的目光，也只能微微欠身：“见过李夫人、胡夫人。”
李氏夫人和胡氏夫人皆微微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崔凝霜，又见其旁边有眼熟的男子。
郑家消失已久的二公子回来了？
两人目光交汇，立刻展露出笑容。
“凝霜，今日你也来了。”
随即，郑睿泽拱手行礼。
“见过李夫人、胡夫人。”
“这是，郑家二公子吧，许久未见，竟然变得如此儒雅谦和了。”
他再次回礼，以示感谢。
“前去拜会三皇子了吗？”
“刚刚才被领进来，还未曾去拜会。”
李夫人抬手指向人头攒动的地方：“正好，崔家也在那一块儿，你们可以一同前去拜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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