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处境

叶南雪不禁有些后怕：这些帝王，一个个都这么可怕的吗？面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背地里却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突然，她想起自己这些天对萧禹的种种试探，什么白粥咸菜，什么让云溪试探他的武功……这会子想来，人家怕不是在心里笑话自己玩的都是些小把戏吧？

"罢了罢了，"她自嘲地想，"跟这些帝王玩心眼，我还是太嫩了点。"

正想着，就听见萧禹又道："郡主，你说是不是？"

叶南雪一个激灵：这话里有话啊！她赶紧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陛下说笑了。"

可她分明看到萧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笑容里，似乎在说：你这小丫头，可算是看明白了？

叶南雪不禁在心里叹气：这些个人物，一个个都是人精，自己这个现代人反倒显得单纯了。

谈话间，镜月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宋祁快步进来禀报："王爷，城外来了一队人马，打着南周的旗号。我们的将士已经拦住他们了。"

萧禹淡然一笑："是来接驾的。"

顾长翊沉吟片刻，取下腰牌递给宋祁："去，让他们放行。"

"不必了，"萧禹却摆摆手，"我自己出城就好。这镜月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叶南雪，"还是清净些好。"

叶南雪听出他话里有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上的图样，分明和藏书阁里记载的一模一样。她张了张嘴，想问个明白，可当着顾长翊的面，这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顾长翊也不勉强，吩咐道："备马车。"

临上马车前，萧禹突然转身，语气难得带了几分真诚："对于云河，朕深感抱歉！"随后又冲叶南雪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郡主，后会有期！"

这话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叶南雪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原来云河真的是萧禹的人。那她的死……该不会是顾长翊下的手？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了眼身边的顾长翊，却见他面色如常，仿佛萧禹的话对他毫无影响。

看着马车消失在风雪中，叶南雪心中五味杂陈。这位南周皇帝，倒是好本事，走之前还不忘给她留下这么大一个疑团。她很想问问顾长翊关于云河的事，可这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救他？"顾长翊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南雪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在闺房里递刀给萧禹的事。她心虚地低下头：这可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历史上记载他是个明君吧？

"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单纯的丫头，"顾长翊望着纷飞的大雪，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赏，"没想到，半年多不见，雪儿长大了，竟然比我都清楚放走萧禹比抓了他要有用。"

叶南雪：……这是夸我呢，还是在说我城府深呢？

这位战神表哥，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表哥……"她正想说什么，顾长翊却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花："回去吧，别冻着。"

叶南雪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她好想告诉他，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表妹叶南雪，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她熟读这段历史，知道眼前这个温柔强大的男人，这个让四方闻风丧胆的战神王爷，将在不久后被登基的太子顾闵赐上一杯毒酒。

她的心揪得生疼：这位从小宠着原主的表哥，这个为了保护她甘愿和敌国皇帝做交易的男人，难道真的要死在太子顾闵的手里吗？

可若她贸然说出这些话，恐怕不只会被当成疯子。她看着顾长翊的背影，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这可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

这该死的历史轨迹，这让人心碎的宿命，她真的能改变吗？

送走萧禹后，顾长翊让宋祁即刻赶赴梢关，接收那些粮草军需。

"王爷，"宋祁欲言又止，"您真的要留在这里？"

"怎么？"顾长翊挑眉，"本王陪南雪几日，你有意见？"

宋祁苦笑："属下是担心……这次放走南周皇帝的事，怕是免不了被太子那边拿来做文章。"

"说下去。"

"其实……"宋祁叹了口气，"抓也好，放也罢，王爷在朝堂上的处境都不会好转。当初建安长公主就劝过王爷，可以寻个适当的时机解甲归田。属下以为，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顾长翊眸光一暗："那些跟了我多年的将士呢？"

"这……"

"以太子的手段，若是本王撒手不管，他们的下场会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叶南雪在一旁听得直撇嘴：这都什么破事儿？将士们冒着生命危险保家卫国，结果倒好，不是被敌人杀，是被自己人算计？这朝廷烂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长翊哥哥，"她忍不住开口，表哥她叫着实在是别扭吗，"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全将士们，又能平安归隐。"

顾长翊看着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宠溺："这半年来，我也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可惜……"他自嘲地笑笑，"这样的好事，怕是不会落在我头上。"

"那……"叶南雪眼珠一转，"要不让南周皇帝萧禹帮忙？"

"什么？"宋祁差点呛到。

"你们想啊，"叶南雪双眼放光，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欠着表哥的人情，我还救了他一命，这就是两个人情！他那么会算计，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顾长翊和宋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哭笑不得。

"我本以为你长大了，"顾长翊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如今看来，还是从前那个单纯天真的丫头。亏你想得出来找敌国皇帝帮忙。"

叶南雪不服气："这有什么不行的？"

"且不说他能不能帮得了这个忙，"顾长翊无奈道，"就他在南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个大丞相章文钊把持着朝政，他手里没多少实权的。"

叶南雪还要争辩，顾长翊已经摆摆手："况且，你长翊哥哥我从不认为敌国皇帝会真的帮我。"

"可是……"

"好了，"顾长翊打断她，"你这丫头，就知道给为兄出些馊主意。"

叶南雪气鼓鼓地瞪着他："我这叫足智多谋！"

"是是是，"顾长翊被她逗笑了，"我们南雪最聪明了。"

一旁的宋祁看着这一幕，心道：这位郡主还真是……单纯得可爱。不过，这样单纯的人，在这乱世中，或许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吧？

叶南雪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总觉得萧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这两个人情的。那家伙腹黑着呢，说不定早就打算好要怎么利用这个机会了。

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总不能告诉表哥：放心吧，萧禹以后可是要统一天下的人，帮你这点小忙根本不在话下。

这要是说出来，她不是穿越者，都得立马变成"预言家"了。

深夜，叶南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萧禹，分明就是冲着什么来的。"她翻了个身，盯着床顶的帐幔出神，"那枚玉佩，跟藏书阁里记载的图样一模一样，这也太巧了吧？"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藏书阁里说什么'影响天下格局的秘密'，可这秘密到底是什么？记载得也太含糊了，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跺了跺脚："早知道就不该这么痛快地放他走！起码该问问清楚啊。这位陛下来镜月城，应该也是为了这个秘密吧？"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就在她准备去藏书阁找找线索时，突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晃动。

"我去！"叶南雪差点叫出声来，"这大半夜的，该不会是……是鬼吧？"

她壮着胆子凑近窗户，就见那人影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现代人不信鬼神，现代人不信鬼神……"叶南雪给自己打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户。

月光下，一个身着宫廷护卫服饰的男子正站在那里，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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