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骨气
县衙大堂里，十几位大夫齐聚。叶南雪站在堂前，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她开门见山，“城中已有多处发现类似症状的病患。高热、头痛、呕吐，还有腋下和腹股沟处的淋巴结肿大。”
“是啊，”一位老大夫叹气，“这两日来的病人越来越多，用寻常退热的方子也不见好。”
“这不是寻常的时疫。”叶南雪正色道，“这是一种极其凶险的病症。传播极快，若是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闻言色变。杜老大夫问道：“叶大夫可有对症的方子？”
“有，但光靠药物还不够。”叶南雪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方子，“最重要的是隔离。病人与健康人必须分开，照顾病人的人也要做好防护。”
她示意云溪取来一个布袋：“这里是艾草和朱砂。给病人服药时，一定要点燃艾草熏屋。另外……”她沾了点朱砂在手腕上画了个符号，“要在病人和照顾者的手腕上画这个，以作标记。”
“这是为何？”有人不解。
“便于识别。”叶南雪解释道，“染病的画红色，照顾者画黄色。这样一来，大家一眼就能分辨,也好避开。”
众人恍然。一个年轻大夫问：“叶大夫,这病……真的那么可怕？”
叶南雪神色凝重：“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可怕。所以我们必须同心协力，否则……”
她话未说完，外面又传来急报：“城西也发现了新的病患。”
“分头行动。”叶南雪当机立断，“每位大夫负责一片区域。发现病例立刻用朱砂标记，同时上报县衙。”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城郊的几处宅院，”刘县令说道,“可以用来安置病人。”
叶南雪点头：“很好。另外，城中各处要撒石灰，尤其是发现死老鼠的地方。”她顿了顿，又道，“粮食要严格检查，凡是被咬过的，一律要烧掉。”
“烧掉？”县令面露难色，“这……”
“我知道可惜，”叶南雪打断他的话，“但若是不这么做，后果更加严重。”
正说着，江寻匆匆进来：“郡主，城东的粮铺也发现了死老鼠。”
叶南雪脸色一沉。果然如她所料，胡律达是有预谋的。这些带病的老鼠怕是早就被放了出来，现在只怕已经……
“立刻去查，”她对江寻说，“近期但凡有北边来的商队经过的地方，都要排查。”
“郡主放心。”江寻应道。
青阳在一旁看着叶南雪有条不紊地安排，心中不由得感慨。那个嚣张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叶大夫，”杜老突然问道，“您说这病极其凶险，可是……”他欲言又止。
叶南雪明白他的意思：“我不瞒诸位，这病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要人性命。所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诸位且先去准备。”叶南雪说完，转头对县令道，“大堂前要设置洗手的木盆，用石灰水。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洗手。”
“这是为何？”
“防止病气传染。”叶南雪简短地说。她不能说太多现代的医学知识，但一些基本的防疫措施却是要立即实施的。
“青阳，”叶南雪叫住正要离开的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你说。”
“镇安县的粮仓大多已经受了鼠疫影响，”她声音有些疲惫，“除了药材，还需从外地调来粮食。好在如今是盛夏，蔬菜瓜果倒是不缺。”
青阳淡淡道：“我方才已经派人去调粮了。这你不用担心。”
叶南雪点点头，转身要去查看新送来的病人，却突然一个踉跄。青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该歇息一下了。你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合眼，再这么熬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没事。”叶南雪勉强站直身子，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在南周站稳脚跟，皇权还不稳固。若是这个时候爆发大范围的鼠疫，恐怕会影响到他……”
青阳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他都如此对你了，你却还……”
“我却没有任何骨气，对吧？”叶南雪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疫病。我们不能让胡律达的阴谋得逞。”
“可你也要为自己想想！”青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纳世家女入宫，你却还在这里为他吃苦操心。你……”
“我太傻了，对吧？”叶南雪突然转身，目光锐利，“这不仅仅关系到他。若是疫病扩散，受苦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青阳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子，明明已经被深深伤害，却还是放不下那个负了她的人。
“阿雪……”门外突然传来顾闵的声音，“你累了吗？要不要去歇息一下？”
叶南雪的表情柔和下来：“没事，我还不累。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顾闵天真地说，“你都一夜没回来了。”
青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曾经最恨她的人，如今却像个孩子般关心她；而她最爱的人，却让她独自承受这般苦楚。
“我陪着阿雪。”顾闵蹲在叶南雪身边，像个小跟班一样。
叶南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你不能在这里，会被传染的。”
“可是……”
“听话，”叶南雪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让云溪送你回医馆。”
这时又有新的病人被送来。叶南雪强撑着站起身，却被青阳按住肩膀：“你先去歇息一个时辰，这里我来看着。”
“不用……”
“你这样下去会倒下的。”青阳罕见地放软语气，“我已经让人把城中几位大夫都请来了，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叶南雪还要推辞，江寻却也劝道：“郡主，您若倒下了，这些病人可怎么办？不如先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继续。”
“好吧……”叶南雪终于点头。她确实太累了，眼前都有些发黑。
可刚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记得告诉他们，处理病人的衣物要用开水煮过……”
“知道了，”青阳无奈地说，“这些你都交代过了。快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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