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临阵磨枪
考试
考试开始了,第一门就是宋词研究。除了去年刚来时背的一两百首宋词,现在许多已然记不清,别的,就没别的了,书还没拿到呢!
星期天早上起来早饭刚刚打好,听到楼梯口的声音,“88!考试!快!队长在下面等!”我飞步奔到后阳台把稀饭倒掉,几口喝下早已准备好的伊利优酸乳,上考场!
“黎晓风啊,你怎么这么慢啊,害的彭大等到你现在。”瘦高个子吉晖,是我四大队的同犯,跟我一起来的,他现在的身份是大队三帐犯。他能混到现在这么好的洋差,据说是拜他同案犯之福,这一点,早就听刘小山讲过。
“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吉晖,刚开始还在一中队踩缝纫机,切!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比我们还要苦嘞!他跟他同案犯两个人一起靠卖假房子骗人家二十万,他讲义气,一个人扛下来了,没把同案犯讲出来,同案犯在外面自然忘不了他,给他找了关系进来,才做上的这个大队三帐犯兼文教犯!你以为没关系就凭他那个鸟样能做大队三帐犯?”
彭大正在跟八号监的队长讲话,这个人以前在四大队从来没见过,难道这短短十来天时间,大队里换了大队长了?看他两杠三星,估计离退休也没几年了。
“不要担心,基本上不传染的,你看我坐在这里三四年了,天天肺结核肝炎的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也没什么事嘛?”
“伊生的是胸膜炎,不会传染的。”把我送下楼的殷骏适时插嘴,恰到好处。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吉晖问我。
“什么东西?”
“你要考试要带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啊?准考试、纸、笔!还有你怎么番号卡也不戴?”
“没发准考证啊!我以为你给我带来了呢。”
“不是上次让你们中队的队长给你送过来了吗?”
“那是座位号啊,又不是准考证。”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准考证就是座位号,座位号就是准考证!明白了吗?还有你番号卡哪里去了?”
“本监的病犯番号卡阿拉噻让医务犯带回去了!阿拉咯的又么伊番号卡!伊准考证待到杨中咯的,哦,伊今朝休息,阿不晓得抽屉有没有锁,我去看看!”殷骏自说自话,很快回来。“这下麻烦了,伊抽屉锁了嗨。”
“那也不行啊,得赶紧给他打电话。考试是犯人的合法权利,应该维护!”岗亭队长开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一遍,两遍……
“没人接!”
“再继续打!咯哪能会的忘记特呢?昨天夜道就应该做好的事体!”
“黎晓风你昨天晚上怎么不提醒一下呢?咯阿是侬不好,队长那么忙可能想不起来,你自己要考试,怎么就不提醒队长呢?队长见不到,通过劳役犯转告也行啊!黎晓风啊,你自己也有责任的!”彭大一边埋怨我,一边也打起了电话,“喂,小宋啊,我是彭国忠啊!这样子,马上叫他们三中队的事务犯把黎晓风这个犯人的门签卡拿下来,找个番号卡的套子套起来,马上找个队长送到九号监门口!”
“电话打通了,是伊老婆接的,伊出去跑步去了,手机么带。”
“咯么办法了!我去九号监拨伊拉商量商量!那你准考证号自己记得吗?”
“咯人家考试的桌子上会有的,黎晓风啊,彭大这么一大早就来带你,你可麻烦彭大太多了!”
“谢谢彭大,谢谢!”
“不要谈啥谢不谢的,咯侬阿有责任的,啊?对不对?你考什么课程啊?”
“报告彭大,宋词研究。”
“噢!”似乎宋朝离自己太远,彭大不作声了。
番号卡送到了,彭大一个人先进去,不多会出来,“黎晓风啊,好啦!你先上去,考试号就按照桌子上的写。好好考啊!”入场时间早已开始,站在门口的劳役犯早就在等我过来,我一溜烟,上去了。
九号监5楼,一间间分割的教室,转来转去。我坐在教室右边第一排靠墙的位置,脸上的口罩引来齐刷刷的目光。
“签个到,侬叫啥名字?”一个劳役犯小心翼翼地问我,我潇洒地签上了并不漂亮的名字。
“这样,你改坐到这里来。”细心周到的劳役犯指着最后一张桌子,“也好!”最后一排,有个女人,轮廓还行,看看番号卡:“苏春娇”,再去看脸时,发现她也在看我!嗯,名是好名!
清秋大梦很快又破灭了,我又受到特殊照顾,一个人被安排到隔壁房间,一个灯光有些昏暗的教室。独自一人的考场,考着书都没有拿到的科目。一扭头,背后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考试卷子发下来了,原来就这么几道题。名词解释,4道每道5分,填空,5道20分,简答两道每道10分、综合论述题2道每道20分,完了!选择题一道也没有,蒙都没法蒙!“请简述李清照在靖康之变前后词风的演变”、“王灼《碧鸡漫志》说苏轼词:‘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请予论述。”如果说这两道论述题我还能凭自己一点浅薄功底狗屁乱写一通的话,那么名词解释就连乱写一通的机会也没有了,“引”、“按谱填词”……,概念闻所未闻,只好望文生义,牵强附会。
坐在一个人的教室,我很伤心。考试规定,不到一个小时不允许交卷,问题是才半个小时不到我就没事做了。等待的感觉是痛苦的,想想彭大为了让我进来考试而做出的努力,再看看自己胡乱填写的试卷,戴着口罩扫视着空荡荡的教室,我心飞翔……
一小时后,准时交卷。看看收卷景查扫了下试卷满意地点点头,如释重负。
由于我是四号监队长带来的,因此不能跟八号监一起回去。时间还早,一个人站在地上划好的四号监等待区域内等待队长来认领,有种画地为牢的感觉。不多会,有熟悉的身影出来,人家都远远地站着,远离口罩。
“请大家自动跟我保持距离,远离口罩,洁身自好!”话讲出来,距离倒近了一些,就连那个光溜溜的前劳役搭档打吊牌的桑晖,也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万千,麻烦你帮忙把番号卡带给吉晖好吧?八号监那里不让戴,谢谢了!”以前挺客气的万千,这次似乎没听到。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等到小组同犯俞宏兵出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跟咯人一道考试真是倒霉,每次都要交卷声响了才出来。磨叽啥么子?会就会,不会拉到,坐那想来想去说不定把前面做对的题目也改错了!”这话有理,考试时间两个半小时,确实有点多。
他还是出来了,还带来了问候,“黎晓风啊,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我看你脸色好像好了不少嘛?啊哈哈!”俞宏兵出来第一个就过来跟我打招呼,他不怕传染。
“哎,你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小组里也是相当重视,两个队长嘛觉得也是蛮可惜的。现在你的劳役,常友来暂时先接着。”
“让他去做吧!就算能回去,我也不可能再做那个劳役了。可能,也不一定回的去了。”
“怎么样?九妹看到了吧?”回到八号监,门岗劈头一问,“有不少呢!身材都还可以,人也年轻。”
这门课泡汤了,接下来一个礼拜要临阵磨枪。
汪静心
其实我在这里希望碰到一个人,看守所一个监房的十六万韩又红,听何峰说他就在八号监。但是遗憾,没有看到。
自考过后,一身轻松,胃口也好了起来。送来的两箱大帐,吃吃也很快。今天,又请医生打电话把剩下的大帐送来。我感觉自己逐渐有了精神头,听别人说,恢复的好,一个月也可以出院。
我听劳役犯说,在这住院两个月,积分考评要扣分的。我到现在还没扣过分,早点出院,就可以不扣,坚持下,等九十分一到,我还是没有扣分,不给我报材料,有点说不过去吧?
80号床是个一脸络腮胡子有点凶的家伙,喜欢穿双皮鞋走来走去。这个人老是板着个脸,似乎不太喜欢与人接触。听说他也是奈河桥的,判十七年,又生这毛病,有的苦了。
闲着无聊,试着搭话,才发现这个叫汪静心家伙一旦话匣子打开,还很能讲。
“我是七大队来的,你们四大队现在的管教大队长,叶永进,就是我们那过来的。”
“哦,叶大,我们都叫他叶老虎,管的很严的。”
“严个什么啊?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就那样,做事喜欢脑袋一热。人倒是不坏,就喜欢有事没事要点事,喜欢唯我独尊,你不能跟他对着干,否则你有的苦了!对自己人,他还是很好的。”
“他到我们四大队两年多,拉掉了好多人的劳极。”
“没办法的!谁叫他是管教大队长呢?这是他的工作!他不这样做,上面会有人盯着他的。”
“我有点想出院了,呆在这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怕在这里两个月,好处也没了。”
“像你小官司,问题不大的。不就三个月吗?怕他个鸟!自己人先舒服点!你老想着三个月,人都傻掉了,不要这样。改造,谁能不犯点错呢?你要是后面不小心犯点错误,好处没了,那还不如在这能舒服一天是一天呢!”
“我跟你不一样,我想早点出院是因为我今年冲劳极,两个月一住,劳极肯定没了,只能等满180分减了!这样算下来一下就要多吃半年官司,半年呢!这次我来的时候我们大队的医务犯跟我讲,估计得住两个月,但是你要天天跟医生吵,一个月也可以放你回来。一个月能回来,劳极还是可以拿的!”
“报告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你啊……,还有点早,你还得再养段时间,你现在这么早就要出去,万一复发,就不好弄了。等各项指标正常了,我们马上给你出院,这样好了吧?”医生的话客气,我只有无语。
话讲多了,发现长相凶恶的络腮胡子也挺温和。
“五一!过了五一我就要跟医生说让他放我回去,他要不肯,我就天天跟他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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