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如此
我默默地走到墙角，开始整理给小雨买的礼物。大大小小的袋子堆了一地，像一座小山。
林挽月掐灭了烟头，走过来，踢了踢脚边的袋子，“你这是打算把整个商场都搬来？”
我苦笑了一下，“十七件，不多。”
“十七件？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小雨之前的生日，我没参与过，”我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我想……弥补一下。”
林挽月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眼眶渐渐泛红，“每年送一件不好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抬起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刺痛。
我强扯出一丝笑容，“缘分不常在啊。”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医生说，我的病，最多还有半年。与其让她以后睹物思人，不如趁现在，多留一些念想。
当然，这些话，我不会告诉她。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更不想让她因为我而难过。
林挽月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大概，在她看来，我今天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
我把礼物一件件整理好，然后搬进屋里。
孩子们已经吃完了蛋糕，正围在一起玩游戏，
屋里孩子的笑闹声对我来说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嗡嗡作响，扰得人心烦。
我心里装着事，根本没心思陪他们玩闹。
林挽月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随便她怎么想吧，反正我们也快离婚了。
在给小雨准备的礼物堆里，有一个沉甸甸的红色小盒子。
我把它拿出来，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平安锁。
这是我特意为小雨十八岁成人礼准备的，沉甸甸的，像我此刻的心情。
“这是什么？”林挽月注意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凑过来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平安锁。”我简短地回答，把盒子盖上，塞进礼物堆里。
“你买平安锁干嘛？”她追问，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我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沉重，“这孩子身上我倾注了太多心血，我想要她好好的。”
我顿了顿，没把“即使我不在了”这句话说出口。
林挽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说道：“我们也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啊。”
我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她，“除了离婚，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其他的话！”
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语气冰冷，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林挽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眼眶也红了，“你非得逼死我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
我冷笑一声，“是谁逼死谁？是谁先提的离婚？”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无奈。
林挽月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又有些决绝，“行，你要离婚，可以。但你得陪我再去一次月亮湾。”
月亮湾……那是我们大学时常去的地方，也是我们感情开始的地方。
如今，她却想在那里结束这一切。我心里一阵酸楚，却又无可奈何。
“何必呢？”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什么时候去？”
“就明天吧。”林挽月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歇斯底里只是一场幻觉。
第二天，跟孩子们告别后，我带着林挽月离开了孤儿院。
秋风瑟瑟，卷起落叶打着旋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我叫了辆车，直奔月亮湾。
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沉默不语。车窗外风景飞逝，像极了我们流逝的感情。
到了月亮湾，一下车，冷风就灌进了我的衣领，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林挽月穿得单薄，脸色冻得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她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裹紧了外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曾经，我们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如今却形同陌路。
“你还记得吗？我们大学的时候，经常翘课来这里采松果。”
林挽月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点点头，“记得，那时候你总是爬到树上，然后把松果扔下来，砸到我的头。”我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
“你还说我笨手笨脚，像只猴子。”
林挽月也笑了，眼角泛起一丝涟漪，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光。
“是啊，你那时候确实挺笨的。”我打趣道，“不过，我喜欢。”
林挽月白了我一眼，却没有反驳。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不知道这里的松果还在不在。”
“去看看吧。”我提议。
我们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了一片空地。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我们愣住了。原本应该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此刻却被砍伐得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些树桩和散落的枝叶，像极了我们荒芜的感情。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挽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变得煞白。
我环顾四周，发现松树林的附近用铁丝网围了起来，上面挂着一块牌子，写着“私人住宅，禁止入内”。
“私人住宅？”林挽月气得脸色通红，“谁允许他们在这里建房子的？这可是月亮湾！”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呼出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僵的手，“这地方风景好，位置又不错，开发是迟早的事。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嘛。”
林挽月猛地转头，瞪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回忆被推土机夷为平地？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冷静点……”
“我冷静？”林挽月冷笑一声，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耳膜，“你让我怎么冷静？这是我们曾经……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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