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先生果真是大才，青廷所谓的‘本’，并非中学。”

“没错，大都督果真早已经想明白了。”

左倧堂赞赏道：“对于咱们汉人士绅而言，圣人名教是根本，士林学子是根本。可是对于青廷而言，它的根本永远只能是八旗，如此一来，二者自然就会冲突，届时満汉之间的裂缝迟早就会暴露出来——”

赵源一边听着，一边同自己熟知的历史挂上了钩——在很多人看来，青廷的退位仿佛波澜不惊，袁大头一逼宫他们就老老实实退了下去，但实际上围绕青廷的退位之间进行了极为激烈的博弈，尤其是満州八旗跟汉人实权派之间几乎发生了你死我活的斗争，袁大头就差一点被青室宗亲重臣给做掉。

可以说，自有清以来，満汉之间的矛盾贯穿始终，无论中间青朝皇帝做出何种尝试，都改变不了这一点的本质，也正因为如此，也让青廷死于満汉斗争的最高峰时期。

左倧堂冷哼道：“天下人早已看得分明，这大青的江山终究是八旗所有，朝廷以天下亿万百姓为奴，奉养二百万八旗贵胄，又以名教科举为利，分化瓦解天下汉人英雄，使得无数人皓首白发而不可得，偏偏士林对青廷望之如父母，青廷对士林却视之如仇寇，这就为大都督争取了几分机会，到时候便可以从中做些文章来，只要能以此动摇道咣的心，那么大青朝也就真的悬了。”

赵源赞同地点头道：“实际上，大英帝国统治茵妒的方式，便多有相似之处，而这一方式则被英人称呼为‘殖民’。”

“大都督明鉴，正是这一番道理。”

左倧堂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赵源沉吟了一番，低声道：“可即便如此，士林也依然会选择青廷，此处又该何解？”

所谓的士林，并非指那些考科举的穷酸读书人，实际上它代表的是士大夫阶层和知识界，这帮人掌握着释经权，拥有舆论上的绝对优势地位，绝不是赵源一个小小的反贼能碰瓷的存在，指望他们投靠赵源，还不如指望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

左倧堂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轻轻捋须，笑道：“大都督，士林读圣贤书，立志考取功名做官，讲究三纲五常，他们如今自然不会投靠大都督，大都督没有夺下半壁江山之前，怕是都没有多少读书人投奔......不过大都督不妨静观其变，以目前青廷的做法，迟早会将士林彻底推到大都督面前，关键只在一点，満汉之别。”

第145章  汉臣无耻

客房内的蜡烛已经换了一次又一次，而赵源和左倧堂之间却谈兴未尽。

在左倧堂看来，龙国数千年历史从本质上而言，都离不开君臣共治这个大局面——即便是在名义上废除了宰相的明朝，以及用军机处代替内阁的青朝，相权都客观存在且影响力在日益剧增，以致于明朝后期相权甚至压过君权，出现了张居正这样的权臣。

士林之所以拥护青廷，便是因为在君臣共治的大局面下，科举制度十分成功地塑造了‘庶族地主阶级’，该阶层不像过去的名门望族那样通过血脉和联姻的方式把持进身之阶，而是通过乡党、师生等关系来维系一张大网，因此只要青廷坚持科举制度，坚持给这些人官做，那么他们就会选择支持，至于给谁当官，皇帝姓爱新觉罗也好，还是姓赵也罢，本身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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