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遗孤
马晟睿想要抽回刺出的那一剑,但已来不及。殷红的鲜血自一身红衣的女子身上四溅开来,恰如一朵娇艳盛开的血色海棠,本就瑰丽至极。忽而染上了这更加浓艳的血色,反倒因美到极致而瞬间凋零枯萎。
红衣女子冲着马晟睿勉强一笑,颓然倒下。眼中没有半分的遗憾和怨恨,反倒是满脸的感激和心甘如饴。她万万想不到,当初,是眼前的少年侠客救下了她们母子二人的性命;如今,却同样是当初的救命恩人一剑刺向了她的胸口。
“晟睿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身后,看得目瞪口呆的雪儿终于回过神来,不顾一切的跑过来扶起了地上的红衣女子。待看到她那隆起的小腹,再也忍不住冲着身后的马晟睿哭喊道。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马晟睿紧握着手中的剑,连连后退。他这一剑居然,居然会刺向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她为什么要为他挡这一剑?
同样神情恍惚,怔怔的站在远处的,是感同身受,几乎就要红了眼框的慕容昱。眼前的这一切,仿佛是记忆重现一般,让他再也忍不住想起那个早已远去,记忆中始终无法抹去的绿衫女子的身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傻?
“王爷!”明白慕容昱此刻心中所想,身侧,一脸不忍的芷晴低声劝道。
“芷晴姐姐,你快来帮我啊,要不然,要不然这位姐姐和腹中的孩子都会死去的。”雪儿一边扶起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一边冲芷晴哭喊道。
“孩子?”此刻,似乎浑身早已麻木,再次震惊的问出口的,却是那红衣女子身后,缓缓站起的马修儒。
“是的,我们的孩子!”口中一口鲜血喷出,红衣女子吃力的看着马修儒道。
“红嫣,你?”马修儒张大了嘴,踉跄后退。
“我知道,你从未真心喜欢过我,也……也一直想要撵我走,可是,可是,”红嫣看着眼前吓得后退不止的马修儒,眼中含泪,胸口涌出的鲜血也越流越多。
“够了,如果你们还想保住腹中的孩子,就不要再说了!”芷晴一边帮着雪儿给红嫣止血,一边大声道。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红嫣拼尽最后一口气,拉着雪儿的手哀求道。说完,便两手一散,仰头向后,昏死过去。
雪儿急忙让马晟睿抱了她去屋内,又让高寒按她说的药方去熬来草药。
半个时辰后,床上的女子终于悠悠转醒,雪儿和芷晴扶着她喝完碗里的草药。红嫣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又看了看屋内众人,却不见马修儒的影子。她心下明白,不由得握紧雪儿的手,道:“雪儿姑娘,我自知,我已经不行了。只求你,求你务必保住我腹中的孩子。”
“不会的,红嫣姐姐,不会的!”泪水再次涌出眼角,雪儿只是摇头。
“噗!”又一口鲜血自红嫣的口中喷出,雪儿和芷晴心下难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嫣再次拉着雪儿的衣袖,只是流泪,眼中哀求之色更甚,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头倒下,雪儿终于含泪应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谷内的沉寂,屋外等候的马晟睿等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齐齐的望向身后的客房。门口,雪儿和芷晴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晟睿哥哥,你看,这孩子真可爱!”雪儿将孩子抱到马晟睿的跟前,笑着流泪道。说着,目光看向远处的马修儒。把孩子抱到他的跟前,终于,落泪不忍道:“红嫣姐姐,死了!”
马修儒端详着怀中的孩子,许久,没有抬头,默默转身离去。
“等一等!”马晟睿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顾身侧,雪儿含泪阻拦的眼神。
马修儒转身,脸上神色平静,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宣判。
“为什么?”语气依旧冰冷。
那日,无意中救下红嫣的他,本是直奔恭亲王府而去的。以杜淳一人之力,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把持楚国朝政十几年,甚至一夕之间便除掉了所有的异己。直到他搜遍了王府的所有角落,正要无功而返时,却无意中在书房看到了那些往来的信函。然而,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马修儒不但料到了他会前往恭亲王府,更早从情报中得知了高寒的身世过往。抢先一步赶往檀溪谷。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凭什么你已经坠崖而死,却仍是众人心中苦苦寻觅的楚国少主?凭什么,就算你爹他再怎么昏庸无能,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我,这么多年,我苦心经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因为你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凭什么,不过就是因为你的出身比我好?”马修儒神情激动,步步上前,看向马晟睿的眼中写满愤恨不平。
“原来,你想要的,不过是楚国皇位。”似乎听得有些不耐烦,马晟睿冷冷打断他,不屑道。
“不错!所谓的复国大业不一直都是你想要逃避的吗?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处处与我作对,还要背负起,那个你根本就不想要的少主名号?”迎着马晟睿冷漠的目光,马修儒走到他面前,质问道。
“所以,你要联合杜淳一起谋权篡位。甚至,为了取得齐国的支持,不惜和魏王慕容远结盟,图谋瓜分楚国。”马晟睿的语气愈加的冷淡,眉头微蹙,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这话时,目光一转,嘲讽的看向慕容昱。
“我可以答应你!”意料之外的,马晟睿脸脱口而出,脸上的冷笑之色更浓,看向马修儒道。
“什么?”马修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国未来的皇位,只不过,”马晟睿说到这里,顿了顿,忽而飞身而起,一手从马修儒的怀中夺过男婴,继续道:“我可以如你所愿,但,你必须得死!”
话刚说完,白色剑光一闪,马晟睿手中的问天剑再次横在了马修儒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马修儒听到这话,忽而明白了什么,仰天长啸。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脖子上便已经印上了一道血色的口子。
“你放心,你儿子必会是未来的楚国国君!”马晟睿这句话刚说完,对面瞪大眼睛的马修儒便扑通一声,整个人仰头倒地。
雪儿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马晟睿转身,迎着雪儿不解的目光,将臂弯的孩子递到她怀里,看着她道:“雪儿妹妹,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替师父师娘报仇!”
说完,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慕容昱道:“接下来,我和王爷之间,也该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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