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是否有孕


“很好,说话了。”李延玺的手停在骊珠腿侧,其实冬日的衣裙不薄,隔着一层内衫,他的掌腹连她半寸肌肤都未碰到。

只是他这人惯来强势,这样的举止本就令人心惊,骊珠被他吓到,硬生生被逼迫着开了口。

她的嗓子像是许久未说过话透着苍白虚弱的哑意,先是极轻的泣,落在李延玺耳侧却蕴了丝惑人,似轻轻地落在了谁心上。

李延玺喉骨微动,修长手掌依旧威胁般的停在那抹衣裙内未撤回,他敛住眸光,见骊珠素白小脸上划过泪水,强忍下心里的疼惜,声音冷冽道:“那么,现在是吃饭,还是继续做这个事情?”

“……吃饭。”她哽咽着别过脸,似是不愿看他,或者是不愿见他眼底那抹缱绻的暗色,“你的手,拿出去。”

虽然并未被真实的触碰到哪里,但这动作本身就带有极浓烈的情/欲与侵/略色彩,令骊珠好似荒凉了许久的心上,终于绽开名为“惊骇”和“羞愤”的情绪,不再是什么事都无动于衷、苍白麻木的样子。

一缕凌乱的墨丝跌落在骊珠颊边,她惶惑、害怕、且羞愤含恨的模样,也尽数跌入李延玺眼底。

他微微勾唇,喉骨滚动了一瞬。

好,不止开口说话,还命令起他来了。

手掌从那抹裙底撤出。

沈骊珠拢住微敞的衣衫,跳下香案,看着满室狼藉和满地烟尘,她红着眼,咬牙给了太子一巴掌。

“啪~”那声音并不响亮。

她虚弱得提不起多少力气,但那不染蔻丹的指甲略长,划过李延玺脸上时,在他的脸颊到颈畔落下约莫半指长的血痕。

倒也不疼,只是太子面冠如玉,肤色瓷白,落了艳色,瞧起来便有些触目惊心。

李延玺舌尖顶了下微疼的脸颊,语气很淡,墨眸里却无怒气,“久不进食,不止自保的时候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就连打人泄愤也跟猫儿抓似的,不痛不痒。”

沈骊珠挥手打完,指尖震颤,连带被素白衣裳裹着的削瘦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听太子似是嘲讽的这般说,泪水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滑落,“李延玺,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她唤着他的名字,语气分明含恨带泣,李延玺却整颗心都蓦地变得柔软下来,生出可以拧出水般的怜爱。

他展臂,将骊珠揽入怀里。

骊珠挣扎,他也不放,那修长手掌抚落在女子青丝以及纤细背上,有低沉之语划过骊珠耳廓,“哭吧,阿姮,哭出来就好了……”

能哭出来,伤痛才有愈合的可能。

最怕的是憋在心里,不食不语,日复一日,将自己逼死。

最后,沈骊珠被太子按在怀里,淋漓地哭了一场。

她攥紧了他的衣裳,将他胸前那片银紫色衣襟都尽数打湿,颜色染浓。

待骊珠哭完,本就虚弱苍白的她,像是彻底耗尽、透支身体里最后一丝精神,眼前多了丝晕眩,身子软落下来,好在被李延玺给揽住了。

他将骊珠扣在怀中,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吩咐道:“摆膳。”

不知何时出现的朱弦,“是,殿下。”

腰上骤紧,身子一轻,骊珠被太子打横抱起,进入一旁的偏厅。

偏厅的桌上,已经极快的摆上燕窝,粥羹之类。

李延玺银紫色衣袍轻拂,抱着骊珠走到桌边坐下。

骊珠被他放在膝上,细盈的腰被一只臂膀圈住,李延玺端起碗,舀起一勺燕窝喂到骊珠唇边。

沈骊珠却微微别开脸,她刚哭过的眼尾还晕了丝浅浅的绯色未褪,雪白香腮边也悬挂着细碎的晶莹,刚刚分明才在他的怀里哭过,此刻却颇有翻脸不认人的架势,“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唔。”

微甜的燕窝被喂了进来,堵住了骊珠口中剩下的话。

她咽下,美丽清冷的眼睛多了丝生动的怒意,“你……”

李延玺拿勺抵在骊珠唇边,淡声道:“若是不好好吃掉这些,孤还有另一种法子喂你。不过,相信阿姮不会愿意知道的,是么?”

想起太子方才在灵堂上险些将她……沈骊珠脸色微微苍白。

下一瞬,竟然也乖乖地张口。

李延玺观她神色,心头微叹。

他今日……用很激烈的手段逼迫她,逼得她生出了求生欲,恐怕也叫她害怕了自己。

但,后悔么。

并不。

阿姮,孤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从现在开始,好好的认识我吧。



李延玺喂给骊珠了半盏燕窝,才转而给她喂鸡汤。

才喝几口,她就拧眉推开他,奔出了几步,捂住胸口作呕。

见此,李延玺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下意识伸手扣住了沈骊珠的手腕,“阿姮,你是不是……”

他眉眼极为凝重。

沈骊珠抬起头,青丝几缕覆在胸前,盈着艳浓与泪光的眼里划过了丝迷惑,“……嗯?”

是不是什么?

李延玺却已似隐忍着什么,沉声唤道:“朱弦,给她把脉!”

朱弦学的东西杂,就连粗浅的把脉功夫也会。

见太子眉眼似怒,沈骊珠也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她的眼里绽出的是晶亮微闪的光,名为惊喜和希望。

那样的喜悦,微微刺痛了李延玺的眼,令那双狭长美丽的墨眸刹那卷上铺天盖地的暗色。

就算明知道,她先前跟陆亭遥是拜过神明敬过天地的夫妻,远在京城时亦是从朱弦传递而来的消息里,得知她在寻求子嗣。

是,她想为陆亭遥孕育一个子嗣……

李延玺从来都知。

但,此刻,见她眉梢眼底露出的喜悦与希冀,好似整个人都向死转生,仍是有名曰“嫉妒”的情绪骤然浮上来,啃噬、吞没着他的心脏。

李延玺喉咙重重滚动了下,将下面的话说完,“……看看她,是否有孕。”

朱弦眉眼冷艳,眸光掠过骊珠小姐与太子殿下——

两个人,两种心情。

她抿了抿唇,叩指探上骊珠被太子捉住的手腕。

须臾后,她对太子摇了摇头。

沈骊珠眼里的光芒在一刹间黯淡下来,心上喜悦跌落深渊。

没有怀孕吗?

是了。

她本就子嗣艰难。

就算调养得当,有幸怀上,这段时日以来的般般变故,重重磨难落于此身,恐怕有了孩子也是……留不住的。

她低头,唇瓣薄了丝自嘲且苦涩的笑。

李延玺落在骊珠腰间的手臂却不禁重重收紧,下颌抵着她头顶的青丝,声音淡哑道:“阿姮,你该庆幸你没有怀上,孤不如父皇那般大度,对别人的孩子也能视如己出,若你真的……”

太子狭长墨眸掠过一抹暗炙,目光从女子被素白衣裳裹着的平坦小腹上慢慢划过,手掌也重重按上,声音随之渐低了下来,却是透出狠辣,“孤说不定,会让你落了它。”

任你哭求也好,更恨怨也罢,孤也绝不会让你生下陆亭遥的孩子。

然后,让这孩子成为那人留在世上最像他的“遗物”,令你余生都睹物思人。

然后,忽视孤,以及我们所出的子嗣。

太子修长的手掌隔着那袭素白衣裳,似灼烫着骊珠的肚腹,他又道:“这里面所出的,从今以后只能是我们的孩子。”

哪怕此刻腹中没有怀上阿遥的孩子,但太子的话以及动作,都是那么的透露出对她这个人的势在必得……

骊珠心里生出了战栗的寒意。

她猛地推开他,自己却不小心跌落在地,裙裳染了尘,凄艳的泪光不知是惑了谁的眉眼,“李延玺,你真是个疯子……”

对这样的话,太子不可置否,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朝骊珠伸出了手,掌心瓷白如玉透出养尊处优的一抹矜贵来,不偏不倚地放在骊珠面前,他道:“地上凉,起来。”

沈骊珠眼底覆着艳痕,睫上沾着破碎晶莹,她狠狠抬袖擦拭了下眼睛,迎上李延玺的墨眸,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没有阿遥的子嗣,我与殿下……也不会有孩子!”

绝不会。

说罢,骊珠拂开了面前的那只手,起身越过李延玺跌撞着跑了出去,素白的裙角似尘埃里旋开的小花。

陆如薇看见那些原本墨黑重甲,手持武器,寸毫不让的将灵堂周围重重锁住的龙璃禁军,却在骊珠跑出来时,主动分开手中长戟,为她让行……

她还看见骊珠浅髻散乱,衣衫不整,红着眼就好似……被欺负了一般。

陆如薇紧咬了牙关,被这样的一幕刺激得不轻,将身旁丫鬟环儿的手握得生疼,忍不住出声,“啊,小姐……”

沈骊珠跌撞着回了风雪轩,浅碧见她终于恢复了生机,不再是死气沉沉,苍白麻木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太子是如何做到的,但此刻心里却有些庆幸选择相信了朱弦这一次。

浅碧不免抱着骊珠哭了一场,“小姐再不能够这样吓我,就算二公子去了,可您还有我、您的外祖舅舅和舅母、宝衣小姐、甚至是远在京城的夫人……他们都惦念着您……”

提及阿遥,沈骊珠依旧心尖一疼,但她闭了闭眼,透着丝缕哑意的嗓音却道,“浅碧,让你担心了,我……不会再做傻事。”

其实,说寻死么。

似乎也不是。

当年那般难都过来了,后来习了医术,见浮世百态,苍生疾苦,她更明白生命的可贵,怎会枉然轻生?

只是,理智与情感从来都是两码事。她未想过自殉以尽轻余生,但人总是感性,怎么能轻易将情绪控制?

阿遥是因为她而死啊。

成亲三月的夫君在自己怀里永远闭上眼睛,那种冲击、负疚、悔恨与悲痛……

足以将她摧毁、湮灭。

沈骊珠也是自己亲身经历这一遭才知道,人在痛楚到极致,悲伤到极致,却原来连哭也是哭不出来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声音与色彩皆是黯淡惨白……

她并非故意,只是痛极,便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就这样浑噩度日,整个人已濒临崩溃、自毁的边缘……

在这样的时候,是太子出现,“拉住”了她。

此时所有激烈、怨厌、散溃的情绪都稍稍冷静下来,骊珠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哪怕他手段恶劣、态度强势、亦有私心,但是抛却掉这些之外,他要的不过是……想她活着。

沈骊珠轻轻闭眼,心里恻然。

是的。

从成亲那夜起,那枚凤凰钗,还有那一抹被掀起又重新盖上的喜帕,骊珠就隐约明白……李延玺似乎爱她。

他是太子,想要的什么不轻易可得?

哪怕是不必遵诺,巧取豪夺呢。

然,他终究没有逼迫她,而是选择了退步成全。

位尊者为爱低头,似乎是宿命最爱玩的把戏,可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沈骊珠。

她心里有了阿遥,对他只有恨,便不会回头。

骊珠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阿遥死后,太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次还带着对她势在必得,令人心惊之势。

特别是在太子修长的手掌重重按在她肚腹上,语气淡薄却狠辣的在她耳畔说,若是她真的怀上,也会让她落了这胎的时候……

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丝害怕。

沈骊珠觉得太子跟三个月前,仿佛有所不同了,那时的他,还会因为对她的负疚而稍作让步,但现在的他,给了骊珠一种……他真的会那样做的感觉。

直到此刻回了风雪轩,她都还心有余悸。

一时不知心下是怨,是怒,还是庆幸。

惊恨太子说出那样的话,若是真的有,那是她与阿遥的孩子,她定会拼上性命保护它,让它平平安安降生于世。

但,她又害怕,太子真的会说到做到,强行逼她落了阿遥的孩子。

那么,还不如……

没有。

沈骊珠闭目一笑,眼尾凝有泪光,其实,也是她着相了不是,她这样的身子本就是子女缘浅,极难有孕的。

何必徒增希望,又凭空落了失望?

可笑在太子怀疑的时候,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可能遇喜了。

后来,骊珠也偷偷给自己探过脉,确实没有。

那胸闷呕吐,似害喜之兆的症状,不过是因为长久未进食,陡然吃了鸡汤等油腻之物,身子有些受不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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