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归来
张副市长走了一个星期了,一直没有关于谈判的任何消息,李国藩心急如焚。估计谈判应该有结果了,李国藩让秘书陈建祥打了几次电话联系张副市长一行,但是元论是张副市长的手机,还是丁仁杰、李凤江的手机全部关机。李国藩又派陈建祥找到我,问我与张副市长有联系吗?我说,前两天测算回报率找我要资料联系过,这两天一直没有联系。陈建祥回去汇报后,李国藩预感到谈判一定不太顺利,他有了做两手准备的打算。因为这两天,市驻京办主任丁能通打电话向他汇报,国家开发银行对投资银环路也感兴趣,李国藩听后很振奋,按理说,他应该马上动身进京去拜会国家开发银行,但是,他对香港黄河集团的谈判仍抱有一线希望。
李国藩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他觉得张国昌应该是个识大体的人,无论谈判成败与否,都应该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张国昌一行不仅一点消息没有,简直就像失踪了,李国藩倍感蹊跷。他让陈建祥联系到孟丽华,并亲自与孟丽华通了电话,孟丽华说也没有丈夫的消息,但承诺一旦有消息立即让丈夫给他回电话。
不过,李国藩与她通完电话后,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孟丽华的电话,她说明天上午十点张副市长抵达东州机场,而且一再嘱咐不要向任何人泄露张副市长回东州的时间,还说你大哥不喜欢前呼后拥地去接他。
我对张副市长的低调很赞赏,放下电话后,我把张副市长明天上午回东州的消息告诉了杨娜,杨娜当时就摇头说,明天上午十点根本没有香港同东州的航班,香港回东州的航班是下午三点钟到东州机场。杨娜在香港启德机场工作过半年,对香港飞东州的航班很熟悉。我说孟丽华明明说是明天上午十点钟嘛!杨娜仔细想了想说,明天上午十点钟倒是有一班澳门回东州的航班。
杨娜一提到“澳门”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张副市长去中央党校学习以后,有几次周末他给我打电话,说是和同学在北京郊区郊游,但是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都不是北京的,还有两次在手机内听到港澳一带人说话的声音。我知道他在跟我撒谎,便找到电信局的朋友帮我查了一下号码,结果电信局的朋友告诉我,那些号码是从澳门打来的。
我赶紧让杨娜帮我查一下,看看明天上午十点从澳门回东州的航班是否有张副市长一行。杨娜给同事打电话,结果杨娜的同事果然在电脑中查到了张国昌、丁仁杰、李凤江、赵奎胜的名字。
我问杨娜,只有这四个人吗?杨娜确定只有这四个人。我心想,还有四名工作人员,为什么没有跟张副市长他们在一起呢?一大堆狐疑顿时涌上我的心头,没给张副市长当秘书的时候,我只知道他喜欢打扑克;给他当上秘书后,我经常听到关于张副市长好赌的信息,我一直不太敢相信,难道张副市长在中央党校学习,会在周末飞到澳门赌博吗,难道他在香港与香港黄河集团谈判也会绕道去澳门赌博吗?简直不可思议,难道张副市长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看来,孟丽华是知道丈夫行踪的,不然她不会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任何人去东州机场接机,孟丽华的谨慎反倒使我的心揪了起来。
晚上,我失眠了,我怎么也睡不着,总是有一种要哭的感觉。窗外下起了小雨,风不知疲倦地吼,仿佛世界有无穷的委屈要述说,我面对窗外,聆听风的怒吼,仿佛站在了入世与出世的边缘,心情飘荡在胡思乱想中。
雨淋在窗上,我像一只空旷海底的鱼,游荡在深不可测的寂寞之中。雨中的空气在秋风的怒吼中仿佛要燃尽,街上的车似乎漫无的地奔驰,使得燃烧变得更为湍急。风的吼声随着夜的深沉而散去,雨却若狂风拍打着玻璃。望着夜色里的灯光,我的身体似一片落满雨滴的玻璃,不知道这种透明是不是一种纯洁……
第二天上午十点,从澳门飞抵东州机场的航班非常准时,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张副市长一行很清静地离开了东州机场。
在车上,张副市长用车载电话先向魏正隆汇报了与香港黄河集团谈判的情况,接着又拨通了李国藩的电话,“老板,我已经回到东州了,向你汇报特大喜讯,谈判成功了,一切都按我们预先设计的思路走的,就等你签字了。”
李国藩听了张国昌的汇报显然很高兴,“国昌,这件事干得漂亮,我给你记上一功。不过,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你人到东州了才通知我呀?”
“老板,不瞒你说,这次谈判太熬心血了,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哪,谈判刚结束,我就发高烧,烧得死去活来的,从香港登机前还三十八度呢,而且中央党校还让交一份哲学作业,我这次回来把谈判中遇到的问题解决后,立即就飞回北京。老板,这次我就不当面向你汇报了。”
张副市长挂断电话后,孟丽华不解地问:“国昌,李国藩等你这个消息,电话都打到我的办公室去了,你们去了八个人,那四个人没跟着去澳门,怎么安排的?”
张国昌诡谲地一笑,“我放了他们两天假,免费让他们茌香港玩两天,这次谈判很辛苦,也该犒劳犒劳他们。”
听到这儿,我全明白了,我心想,原来那四个人被收买了,看来那四个工作人员应该是今天下午三点钟飞抵东州机场。
正想着,张副市长突然问:“雷默,我离开家这些天,有什么大事吗?”
“没什么大事,”我支吾着说,“只是,只是有一封魏书记批示的匿名信,反映丁仁杰挪用公款,收受贿赂、乱搞男女关系的。”
张国昌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问:“魏书记怎么批示的?”
“魏书记批示:请国昌同志阅处。”我察言观色地说。
“匿名信带来了吗?”张国昌不动声色地问。
我随手从皮包内掏出匿名信递给他。
张副市长接过匿名信看了看说:“先放我这儿吧,回头我听听魏书记的意见。”
我上任以来,接到了几十封揭发丁仁杰、李凤江等人挪用公款、行贿受贿、乱搞男女关系的检举信,这些信都是匿名的,每次给张副市长时,他都是一笑了之。然后就塞进了碎纸机。今天这封信,由于有了魏书记的批示,张副市长没敢怠慢。因为按组织程序,他必须向魏书记反馈他的意见。
张副市长收起匿名信后不屑地问:“听说李绍光牵头搞了个追缴煤气拖期开栓资金领导小组?”
我点了点头,“已经开了全市工作会议。”
张副市长冷哼了一声,“这个李绍光,专拣棘手的活干,也不怕得罪人,这是要收买人心啊!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时间长了,他就不怕魏书记有想法?”
我没敢搭茬儿,随手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张市长,这是您走这些天的报纸和主要文件。”
张副市长接过去翻了翻报纸,像猛然想起个事儿似的说:“雷默,最近中央党校留了一个哲学作业题,让每一位学员写一篇文章,要用马列主义的哲学原理结合实际工作写,你先帮我琢磨琢磨。”
我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琢磨,这是张副市长到中央党校的第一篇文章。张副市长心气很高,凡事都要争个第一,我又一次感到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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