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方小姐无恙

　　几顶帽子扣下去，几个证人顿时畏畏缩缩，即便来时有几分忐忑，此刻也得强迫着自己镇定。

　　“而且你们放心，就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爷会有感情取舍，那也是偏向咱们这位方小姐。而柴姣污蔑了方小姐，老爷只会想还方小姐清白，为他的小姑娘出头。绝不会让方小姐受委屈。”张沐琪跟着鼓励道。

　　蒋理承冷眼旁观，看在眼里，心底还是觉得离谱。尤其看张沐琪一改往日闷葫芦的样子，开始能言会道，便开始怀疑，这些所谓的证人，是不是也被她提前调教过，说着别人写好的词本，早就背下来了。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他一向自负自己的判断力，觉着哪怕不去调查，也能从几个人的口供里，分辨出真假。

　　“是，回老爷，几位夫人，少爷，少奶奶。我一直在北平读书，但跟方小姐不同级，可能方小姐没见过我。”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开了口，脸色蜡黄，在这样明媚的天气，应该不是冻的，那便可能是吓的。

　　匆匆瞥了一眼方幼萍，不知在恐怖什么，迅速避开了她的目光，继续自说自话：

　　“起初有人找到我，问我方小姐在北平的学习生活，我以为是方小姐的家眷，来打探她的北平的近况。我便如实说了，方小姐读书用功，人很随和，没什么架子，又很乐于助人。”

　　“你就没想过，是打算追求方小姐的人，而不是什么家人。若是家人，直接问本人就是了，何必舍近求远去问你。”杨沐宸觉着她的话漏洞百出，不经意开口道：

　　“还有你说话时，都不敢用正眼去看人，真不知道，你是帮两位夫人作证来了，还是害方小姐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人指使，故意摆出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是让人误解，从而怀疑方小姐动机不纯。”

　　“回少奶奶的话，我既不是来坑害方小姐的，也不是被谁买通的。当时那人找到我的时候，我没多想，因我也是个热心肠。再者说，很多中产家庭，父母眼里，儿女叛逆，无法正常交流沟通，不是常有的事吗？从同学那儿打探到她的近况，并不是个例。”女学生不愧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很快口条清晰地一一对答如流。

　　又坦诚道：“我虽学得很多道理，但只是凡人。若大清没亡，你们只是草民，进宫给皇上请安，难道不惶恐吗？你们现在倒是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不惶恐，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若是真经历，保不齐还不如你现在镇定。”

　　“暂且信了你解释的，我们倒是也不会厚脸皮地说，在皇上面前也能面色如常。事后诸葛亮，有什么意思？”杨沐宸没再打断她，而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倒是说说，你根本不认识父亲的五姨太，又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五姨太派来的。”

　　“是，还请少奶奶听我慢慢道来。待我说了之后，那个陌生人又问起方小姐感情的事，我当时好奇，却没有多想。直说不了解方小姐的感情，只是她每日独来独往，并没有跟哪个男同学交往过密。他偏要我好好回忆，我觉着他有几分不尊重人。也不想理他了。”女学生顿了一下，接着说：

　　“但是他一直诱导我，让我说方小姐跟刘议泽同吃同住，行踪过密。但我这人有点叛逆，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爹娘有点小钱，否则也不会培养女孩受教育。我从小就不习惯唯美诺诺，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干脆没理他了。”

　　“后来呢？你到底也没回答我的问题。”杨沐宸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迫不及待想知道下文。

　　从前想知道深宅秘史，还得扒着夫君，听他不情不愿的讲。如今在自己面前，就上演这等大戏。她又怎么能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你听她把话说完。”蒋颐图皱了皱眉，拉住了小妻子。

　　杨沐宸难得安静了下来，女学生便继续说了下去：“后来那个人见我不耐烦，又拿出钱财，想要买通我。说我只要跟帅府的副官说，方小姐跟刘议泽睡过，就给我一套北平的四合院。”

　　“然后你就答应了？”杨沐宸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又在聒噪了，立即捂住了自己嘴巴。

　　“虽然财帛动人心，可我也怕有命在，没命花。我拒绝了，可那人根本由不得我拒绝。威胁说，若是我不答应，就让我父亲的生意做不下去，让我那还未出世的弟弟，胎死腹中。我好害怕。”女学生说话时，声音都有几分发颤。

　　“别说我不怕死，只想顾及家人。我自己也是怕死的，我还年轻，容貌也过得去，学问好，有家世背景，我没有不珍爱生命的理由。可我更不敢诬陷方小姐！”

　　女学生倒是真诚，她没展现什么高风亮节，满口都是为了自保。

　　“若是陷害方小姐，就能保全家人，我可以下地狱。但是我怎么敢诬陷帅府的贵人？我问他为什么要害方小姐，往小姐身上泼脏水，我是不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我苦苦哀求他们，我可以横尸街头，只求他们放过我家人。”

　　蒋理承忽然有过一瞬间的愤怒，不知是为着谁。为着这帮人胆大包天，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鬼，不管幕后主使是谁，是柴姣、张沐琪、王铮瑶，还是方幼萍。前几个姨太太都该死，而他先排除了他的小姑娘。

　　这帮女人敢这么跳，来挑战自己的威严，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不管她们是不是狗急跳墙，危机感再强，也得安分守己。

　　一方面烦躁于他的清醒理智，却在家务事上失去了判断力。他除了知道萍萍是受害者之外，实在不知是柴姣疯了，破釜沉舟。还是张沐琪贼喊捉贼。

　　心底却默默盼着，是后者。他对柴姣，终究是有情分的，甚至比对她们几个的多。

　　“但是他们跟我说，让我做事的，是帅府最得宠的姨太太，让我放心。说出了事，都有那位贵人兜底。但得罪了那个贵人，能让我们全家销户。还说方小姐本就名声不好，没人会觉得我在诬陷。且方小姐得宠，就算大帅知道她跟男同学追求自由独立时，睡过，也会轻易原谅。不会伤害到无辜的方小姐，让我放心。还说不会出人命，顶多让方小姐被骂两句。”女学生一字一顿道。

　　“那么事情跟他们所料无异，方小姐无恙，你为何现在还要来帅府告发。是另有隐情，还是你突然良心发现了？”张沐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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