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所书柔情
第五十五章所书柔情
李珏还想继续吃了一些吃食,萧兰汀怕他撑着,连连劝下。李珏摆手道:“行军之人,吃的难免多些,无碍。”
萧兰汀闻言,咧嘴一笑,不再顾他。不知怎的,刚进门的所有防备此刻尽数消匿,坐乏了一转头便看到旁边梨木五福小几上放着一本书,兰汀随即拿起来,原是一本兵书。
百无聊赖地乱翻着,忽然一张信笺映入眼帘,萧兰汀悄悄瞥了一眼李珏,见他吃的朵颐,这才拿起,笔迹力透纸背,跌宕遒力,便细细看来。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萧兰汀浅笑低吟,垂下的睫毛恰到好处地投下一弧半圆阴影,抬起脸来明眸复存一丝温柔,水波潋滟,像是初放旖旎的一朵菡萏,“徽娘虽然长居深宅,但是勤王殿下在沙场上的飒爽英姿也是略听一二。当日恳请殿下出手还浔阳侯府一个水落石出,殿下冷厉决绝的模样徽娘仍记忆犹新,只是没想到,殿下竟也有这柔情绰态的时候。”
李珏的心像是被风扑了几扑的烛苗闪烁不定,终究也是面色沉稳不见一丝被人打趣了的惴惴羞涩,抬眼看着面前这位女子,重重纱帘蹁跹浮起,滤过如水夜色只余薄薄一层慵懒闲逸的明亮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更添几分淡然。
李珏赶忙过来,立即将信笺从她手中夺出,悄无声息地将那张花笺藏进玄色绣如意暗纹广袖的内兜里,李珏坐在小几对面,即便坐着也如崖渊边山松清癯轩昂,开口朗朗道:“哦?不知是风卷了哪几句话送到了徽娘耳边,让徽娘略知一二?”
风花雪月的柔情媚骨,纵使是天底下文采最佳的文人也无法将其通透表达,若非细水长流用尽一生所诉,又哪能轻易可知呢?避重就轻,是此时最好的回答。
萧兰汀自是不肯回答,无论说多说少又是说的哪年哪月的事,总归有几分刻意记在心里的嫌疑。既然他不愿意多提这信笺的事情,想来也是京城多女子倾心于这冷肃王爷,王爷不忍心头之爱处于风口浪尖,遂百般遮掩。
罢了,都是旁人才子佳人的故事,又与自己何关呢?
萧兰汀亦另择话题,询问道:“那日大嫂灵堂前,王爷曾去上香,未曾听说王爷与浔阳侯府有交道,王爷又不喜多交官宦权贵,不知为何?”
李珏想了想,说道:“同朝为官,并非全无交情。昔日卫国公和萧娘子大婚时,本王亦曾去喝过喜酒。原以为一对璧人可以携手终老,却不想萧娘子撒手人寰,于情于理,本王都应去上柱香略表哀思。”萧兰汀听及一对璧人,复想到邓旭表面温文尔雅实则狼心狗肺歹毒至极,心头不禁冷笑。若是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宁愿一头扎进后院的荷塘就此了事。幸而老天有眼,让自己看清了邓旭的真面目,又得已复生报自己含冤而死之仇。
李珏见兰汀方才笑意散去,这才想到自己可能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不该多提浔阳候府的事情,赶紧又扯了别的事情,兰汀兴趣阑珊,福了福身便也下去了。
那一抹天水碧色袅袅倩影逐渐消失在门边,李珏复把信笺从内兜里拿出,轻读了一遍,心情甚好。
出了门一股子热潮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花香,旁处芍药大朵大朵恣意地开着,美人蕉,水仙花,还有一簇一簇的蔷薇。
明心见萧兰汀出来,连忙迎了过来,见兰汀脸色不好,亦是大气不敢出,小心搀扶着兰汀去了客房。“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出来便是一句话再没说。”明心给萧兰汀倒了一杯水,递到面前。
走了许久,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亵衣早已湿透,可惜不在自己府邸,想着不过这一晚而已,便就忍下了。
萧兰汀想了一路,支起胳膊杵着脑袋,明心抽出侧边帕子,替兰汀擦去额边汗珠。兰汀说道:“明心,你觉得大嫂这人怎么样?”
明心想了想,回道:“奴婢和大夫人没有什么过往,只是听小姐和夫人聊天时,觉得夫人蕙质兰心谈吐不凡,是个挺好的人。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大夫人了,既然大夫人已经西去,小姐还是不要再浑想了,想多了伤身子。”
萧兰汀点了点头,明心放回帕子,大着胆子说道:“不过奴婢见小姐和勤王相处的倒是愉悦。勤王是习武之人,又颇得皇上信赖,倒也是良人。”
萧兰汀立即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心,说道:“你这死丫头,哪只眼见我和他相处愉悦了,别胡说了,快去睡觉吧。”
明心吐了吐舌头,赶紧下去了。
见明心关上了门,萧兰汀想了想,什么良人,他和她是云泥有别,身份悬殊。如今更是重重迷雾,自己死因未查明白,父兄下狱,哪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当务之急,还是救出父兄。
一夜翻来覆去,清早醒来眼底下是乌青一片,萧兰汀多抹了一些水粉掩盖过去。因着担心早晨要去给太夫人请安,怕府里那两个假冒的人露馅,草草吃了早饭便想回去。李珏见她如此着急,也不再留她,原想运用轻功将她送回,但是兰汀觉得男女大防,不可违背。李珏也只好叫了马车,待到不远处,李珏还是揽住萧兰汀细软的腰肢,纵身一跃,将她送进了卫国公府。
看着李珏离去,萧兰汀这才大大舒了一口气,明心被让人送进来,再一细瞧,两边脸颊红的像是傍晚时分天边大片火烧云一般,兰汀不禁含笑,明心羞得转过身去不愿理她。
萧兰汀四处瞧了瞧,见无旁人,赶紧拉着明心想悄无声息地回去。心下暗自埋怨李珏,这是送的什么地方,也不直接将自己送到青菲院,转而又想到,若是送到青菲院,他还要多送自己一程,想到他轻揽自己的样子,兰汀略微红脸,加快了脚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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