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分别彼此作冷静

第三百九十六章分别彼此作冷静

明心和赵莺儿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陆徽娘的闺房，只是临走前赵莺儿依然有些不甘地回首张望。世间的千万种繁华，一旦起了流连之心，便从此再也难以放下了。

李珏回到宅院里后，首先便是去看陆徽娘。陆徽娘不在自己的闺房中，然后李珏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遍寻不得才知道陆徽娘的消失并非是寻常小事，这个中缘由还需找个人细细问话。李珏扭头便问随身侍卫叶展陆徽娘的行踪，只是叶展也无从知晓。

“你不知道就去问，这宅院里人多口杂，不会就这么毫无音讯的，”李珏眼中透出一道凌厉的寒光，故意压低的嗓音如同寺庙洪钟之声低沉浑厚，“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务必前来回我。”

“是。”叶展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叶展跟随李珏多年，知道李珏的性子。虽然表面上对陆徽娘冷若冰霜，但是从日常小事中足可以见到自家主子对陆徽娘的关心已经是李珏对任何人所不能及的了。他一定要快点查到陆徽娘的下落。

叶展火急火燎地问遍了全院子的下人，直到傍晚，叶展站在宅院门口，正清扫门前落叶的阿立看见叶展满头大汗，不禁上前走去询问。

“叶小哥怎么如此的狼狈，看样子是在寻陆姑娘？”阿立手杵着扫帚的手柄问道。

“正是正是，咱们公子一进门便找姑娘，这不找不到了便派遣我前来询问，我是问遍了这院里上下都找不到啊。”只见叶展说完，阿立眼中竟然噙着笑意，这下叶展心下便明白了八九分，阿立一定知道些什么。所幸阿立也没有想隐瞒什么，“陆姑娘只是暂时不想见李珏公子，所以这才不让公子去寻找。”

“这么说你一定知道姑娘在哪，快快告诉我，如果公子今天找不到姑娘，一定会扒了我的皮。”叶展千求万求，阿立却再也不肯透露关于陆姑娘的半分消息。叶展也只好作罢，垂头丧气地回去找李珏复命，却看见李珏的身影在陆徽娘的屋子中来回徘徊。

自己的屋子里也找不到陆徽娘的画，此刻的他心中有着偌大的怅惘和迷茫。直到在陆徽娘房中找到了画才安下心来。

叶展告诉李珏陆徽娘是有意躲避李珏后，李珏便更加惆怅。李珏的面孔埋在墨发的阴影里，他握着卷轴的手臂瘦瘠而峻峭，苍蓝色的经脉蜿蜒而上，像一挂久生的藤蔓。

手中精致的卷轴上，画中人明眸善睐，巧笑嫣然。此刻的陆徽娘，又在想些什么呢？是否也如自己想他一般想着自己，是否仍为自己的这桩事难以释怀，她是悲伤是落寞还是生气，自己看不到她的时候，是李珏感到自己最悲伤最无望的时候。

是夜，陆徽娘将在灯光下小心端详着一件白色衣裳。赵莺儿侍奉在侧。

衣裳是江南时兴的暗纹锦，赵莺儿虽不知道，但看着光线下布料的柔和顺滑，不免对大户人家的生活又生起了艳羡之意。衣裳的颜色虽是素净淡雅的白色，却偏偏在左前胸的位置绣了朵梅花，梅花尚且只绣了几瓣花瓣。陆徽娘的芊芊玉指穿针引线上下翻飞。

赵莺儿心想，也许大家闺秀的教育体系里，出神入化的女红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吧。一边又不免自怨自艾起来，自己身份低贱，和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千金有着云泥之别。赵莺儿细细地瞧着这件衣裳，虽然上面绣着梅花，却是件男人衣服的样式。赵莺儿不禁心里有了问号，心中想着，赵莺儿嘴中便问了出来。

“不知小姐是为了谁做的衣裳？”赵莺儿话刚出口，心下便颤了一颤，在这大方人家做奴婢的，如此过问主人的私事是否也是僭越。故而，片刻之后赵莺儿便在后头添了一句，“奴婢初来乍到多嘴问一句，万望小姐不要见怪。”

“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陆徽娘宽慰道，“这衣服，是为了一个负心汉做的。”说罢，陆徽娘负气一般的甩掉手中的针线和衣裳。

“既被姑娘说成是负心汉，姑娘又何必一针一线地替他缝制衣物呢？”赵莺儿连忙接话道，“恐怕这负心汉在姑娘心中的位置绝非一般，不然既然在姑娘口中都是负心汉了，又何必为一个负心汉如此煞费苦心？”

“是呢，即便人家负我，我也不过是孤苦飘摇的一个女儿家，没什么能耐去让人家回心转意，”陆徽娘接连叹气，“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为他绣上他喜欢的梅花。梅花是高洁之士的象征，他喜欢的东西和他一样，清霜高洁，兀自桀骜。”

这下子赵莺儿心中的疑问更甚，个中曲折着实是太吸引赵莺儿的心思。心中的千万种疑问此时也不好再向陆徽娘细细问过，也就只好作罢。

但是又不禁想起，这世道富者愈富，穷者愈穷，贫富之间不仅是吃穿用度天差地别，而且那为官的往往是家财万贯世代官爵之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而那些身为女子的，也在父辈庇佑下变成官家小姐，及笄之后再找个官宦人家，如此一生衣食无忧。反观赵莺儿，不同于那些贫寒的读书人科举升官发财之路，对于女子而言，此时此刻的赵莺儿只能暗暗地想着以后若是能以后嫁到一个富贵人家，从此不再受穷困之苦。

只是她没有好的家室，也万万不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没有做正房夫人的命，哪怕只是做个妾侍，自己的下半生也算有了着落，吃穿无忧，再也不用担心被自己那个疯狂的父亲卖进青楼。念及此，赵莺儿心中慨叹不已。

陆徽娘见赵莺儿良久没有动静，心中也多少揣摩了些赵莺儿的想法。刚从虎狼窝里  被自己救出来，难免会生些羡慕荣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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