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旧日红尘烟滚滚

第一百五十七章旧日红尘烟滚滚

李珏被前来的一个戍卫叫走，陆徽娘握着箭头反复查看，银亮的质地在这晦暗的天空下再不能显现出它原本的光泽，只是太过尖利陆徽娘不小心被那箭尖戳伤了手，尖锐的痛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心脏，让她猛然想起了什么。

洞中的女子，那声音很是熟悉，一时没有想起来，此刻被这痛感提醒，那个人，竟是贤妃！

原来贤妃心属别人，怪不得不似其他嫔妃费尽心思争宠，又不似杜贵妃和徐宝林般恃宠而骄跋扈妄为，她那样冷淡的性子并非天生如此，只是迫不得已要留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活在形同囚笼的金屋子里面。这不是她想要的啊，又怎能欢喜得起来呢？

一滴血珠从陆徽娘的指尖冒出，慢慢地变大变圆。陆徽娘取出帕子将指尖上的血抹去，又擦拭干净箭头，李珏回来后对陆徽娘说道：“那些贼人没有留下活口，但是从一人身上搜出一张纸条，你看看。”

陆徽娘接过看看，语言并非本土语言，陆徽娘根本识不出到底写的是什么。

“念君。应该是他的妻子写来送与他的。想来是常年未回过家乡，思念之情深刻，无法常见佳人留一张纸条在身侧，见字如见人吧。”李珏幽幽说出，略带一分遗憾，“可惜太过痴情，终将成了最后的证据。”

“谁的人？”

李珏望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旁人，神秘兮兮地附在陆徽娘耳边说道：“不告诉你。”

陆徽娘本就做好了接受重大秘密的心态，谁知听到如此答案，仰头望去李珏是一脸得意而顽皮的笑容，翻了个白眼道：“我还不稀罕知道呢。”谁人所为，昭然若揭。

“爱，于重情重义之人来说，既是战场上浴血奋战活下去的勇气，也是刀光剑影冷血杀手无法保护的软肋。它无可抵挡，亦无法磨灭，无形中便侵入骨髓，生生不灭。”陆徽娘淡淡说道，脑中不断浮现着方才在假山处听来的话语，像一颗深埋泥土的种子拱土而出慢慢发芽，激起她心底久不触及的温柔。

李珏跟随皇上多年，想来应该是知道这段往事的，或许曾经讳莫如深，如今四季的风刮过一轮又一轮，将宫殿上最坚硬的琉璃瓦都吹落一层光彩，许多人都已淡忘，唯有当初深陷情爱泥潭的人不能自拔。

陆徽娘问及李珏贤妃当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爱恨离别，李珏皱了皱眉，似乎在印象中的最深处将那一段记忆提出来。

贤妃当年与林家的大公子两情相悦，又怕被众人知道引起口舌议论，牵连两家荣誉，遂一直私下相见，父母皆不知情。贤妃因生于武将门庭，遂也懂些拳脚功夫。皇上一日去贤妃家中，在后院偶然得见贤妃身穿男儿装大展身手，被她那股子豪爽又旷达的性子吸引。

后来一年重阳节宫中举行宴会插茱萸赏菊，各家女儿都进宫参加。贤妃草草打扮，目的就是不吸引皇上的目光，谁知这清水出芙蓉的洁净面庞正正好得皇上心意，皇上当即便下旨纳贤妃进宫。

贤妃当然不从，这迫在眉睫的时刻林家大公子便站了出来说二人情投意合望皇上指婚，皇上大怒。自古便是民不与官斗，官不与民争，可是皇上当众被人拂了面子，胆敢有人违抗圣旨，传出去皇家天威何在！

此事虽然被议论了许久，到底也是风平浪静了下去，可不知如何，贤妃又甘愿嫁与皇上。这一颗石子投进暗潮汹涌的湖面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贤妃入宫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怕独得皇上恩宠，又成了其他人的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明明最初和林家大公子矢志不渝，最后还是嫁入了天家富贵。

贤妃并不多理会，皇上来便侍奉，皇上不来便一直留在瑶华宫，不与任何嫔妃交往，性子孤傲。也有妃子在皇上枕边诉说贤妃冷傲实在难相与，皇上也只是敷衍了之。

恩宠不及皇后和杜贵妃，甚至不及每个新承宠的小妃子，但也是长久不衰，即便没有子嗣也是一路升到了贤妃。林家也未受任何牵连，依旧官承原职。只是林家大公子身子便弱了下去，一直闭门不出。

听完这一段爱恨瓜葛，陆徽娘久久未言，末了说道：“怪不得那日选女子入宫，阮静偏偏指了林家之女林清宜，而林清宜却又吓成那个样子，只当初次见圣紧张，没想到皇上与林家还有这样一段恩怨。”

“这段轰动全城往事，你又怎会不知？”李珏算来，那时陆徽娘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又怎会不记得。

陆徽娘一怔，兰陵萧家十年前还居住还居住在皓月国最北边的北城，一直驻守萧家帮助皇室打下来的江山，后来才迁居凉京。若是当年依旧居住北城，或许便不会再有这样的抄家灭门之罪了。

“小时发过一次高烧，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陆徽娘随意编了一个借口，过去回忆来势汹汹而又太过美好，她承受不住。

陆徽娘想了想，现在时机已到，也该做准备了。便提醒李珏可以将伺候太子的小李子和伺候路才人的阿菱召了起来，再过几天便可以面圣了。

一提及此事，陆徽娘心中便有一只小兔子乱跳，只要证明太子是受人陷害，一切皆杜贵妃……陆徽娘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说来那件事不仅仅是杜贵妃一人所为，还有皇后为她助益，想到皇后便想到了丹阳，若是对皇后下手，突然生出几分不忍。

陆徽娘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皇后是皇后，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撼动，所以凭借杜贵妃来救出萧家是最明智之举。若是牵连皇后，皇后将事情都推到杜贵妃身上，恐怕自己在后宫中便不能全身而退了。

陆徽娘问李珏，那日交给他的药渣结果如何了。李珏说起此事便是愤愤，说百里老头实在不通情理，让他看个药渣百般推诿，最后搬出了陆徽娘才仔细看了看，说是坐胎药，只不过药效都减弱了，虽能起作用，但不能像平常坐胎药那般助人有孕。

还说太医院有个叫冯舒的太医，是他曾经的门徒，若是有事便可请他相助。然后递给陆徽娘一封信，让她交与冯舒，冯舒一看便知。

陆徽娘接过踹进袖兜里，让李珏去将自己查到的都去回禀皇上，必要是添上一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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