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子
随着狱卒不断加水，牢房中的水位又上涨了一尺，浸透了苏落檀的裙摆，寒意顺着肌肤直达骨髓。
她气得浑身发抖，更加验证了墨封宸是个变态。
只有变态才能想出这些折磨人的法子！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跑来，“公主！”
苏落檀闻声抬头，只见她的陪嫁丫鬟萤心从牢房尽头跑了过来。
萤心握住苏落檀的手，“公主，你没事吧？”
萤心是从小跟随原主一起长大的丫鬟，忠心耿耿。
当时原主被苏落楹下蛊，扔上花轿，萤心得知后，追在马车后面跑了将近三十里地的山路，甘愿陪她一起嫁到燕国来。
她们主仆二人感情甚好，原主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苏落檀连忙安慰她，“萤心，我没事的。”
萤心发现她的手冰凉，语调带着哭腔，“公主，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王爷他怎么能这样，就算他不顾及夫妻情面，也该顾及南疆的面子啊！”
苏落檀心想，就是因为他怀疑自己是南疆派来的细作，所以才把自己关起来的呀！
苏落檀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墨封宸那狗男人把你也关进来了？”
萤心没想到苏落檀居然会爆粗口，愣住，下意识往身后瞅，“不是，是……”
“是孤带她过来的。”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苏落檀看到一个松风朗月的男子从转角处走来，笑容里绵延了几分深意。
此人乃是当朝太子墨清桓，虽与墨封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墨封宸样貌俊美而冷厉，墨清桓则是随了当今皇后，面相更偏阴柔。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位太子殿下了解不多，仅在成亲那日见过。
苏落檀转向萤心，低声问道，“你怎会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萤心还没说什么，墨清桓便率先开口，“孤今日休沐，准备去城郊跑马，刚到宫门口便看到你这丫鬟在那里走来走去，一脸焦急。孤询问了才知，原来是四弟将弟妹关入了水牢……”
苏落檀闻言，瞥了萤心一眼。
后者连连点头，“是的公主，我找到你交代我的那几味药，然后立刻回到王府。
看门的侍卫田旺曾吃过我送的糕点，念及恩情将我拦下，说王府昨日死了人，王爷大发雷霆，将公主关入了水牢！
我得知这件事后，想面见圣上为公主求情，可我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还好遇到了太子殿下……”
萤心从小在南疆长大，对中原话并不熟悉，说到着急的地方，连南疆话都蹦了出来。
苏落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让她先别激动，转向一旁淡笑睨着她们的墨清桓，恭敬说道，“我这丫头没规矩，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墨清桓微一拂袖，叹息道，“无妨，这事说来是我那四弟不对，连自己的王妃都能往水牢里关，真是太不像话了！”
说完，他转向身后那两名狱卒，“把牢门打开。”
两名狱卒面面相觑。
他们隶属安定王的部下，按理说太子没有权利指挥他们，但……
墨清桓眉头微蹙，收起了一派温和的态度，喝道，“孤说话难道不管用吗？”
狱卒仍不为所动。
墨清桓动了怒，刚要发作，后方便传来一道散漫的嗓音。
“皇兄，您一大早便来探视本王的王妃，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墨封宸薄唇微勾，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萤心看到他，吓得连忙挡在苏落檀面前，“公主！”
墨清桓淡声道，“四弟，你看看你做得好事，把自己的王妃往水牢里关，若不是孤一早出宫遇见了萤心姑娘，还不知你要惹下多大的乱子！”
墨封宸挑起眉梢，眸光慢悠悠转到苏落檀的脸上，火光映出他冰冷的神色，“皇兄此言诧异，这苏落檀在我府中杀了人，杀人偿命，我将她关起来审问，有何不对？”
墨清桓正色道，“孤正是为此事而来，你既说你的王妃杀了人，那么便该走三司会审，让父皇来评定此事，岂容你在这里私下动刑！
你难道忘了，她是南疆国的公主！
燕国刚与南疆立下休战协议，你就在这头把人家送来的和亲公主关入水牢，若是被南疆知道，两国再次交战又该当如何？”
墨封宸漫不经心地掸去肩上灰尘，淡声道，“那自然是，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打回去！”
“你……”
饶是墨清桓再温润儒雅的性子也被墨封宸气得咬牙欲猝。
“不论怎样，你必须将王妃从牢里放出来，否则孤就去禀告父皇，让他亲自下旨责罚你。”墨清桓下颌紧绷，严肃说道。
墨封宸眯起狭长的双眸睨着他，两人之间的气势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燃。
苏落檀算是看明白了，这太子殿下多半是主议和的那一派，靠文治天下，而墨封宸的理念刚好与他相反，认为此时三分天下，必须以武力制衡边疆。
至于当今圣上，既立墨清桓为太子，心里估计也是主和的，毕竟这么多年交战下来，国库空虚，需要时间调养生息。
可惜太子成年后便娶了当朝太傅之女，否则原主嫁的人将是墨清桓，那么她的日子应该也能好过很多……
苏落檀在旁边默默兴叹，却被墨封宸看在眼里，旋即冷笑道，“连皇兄都出面为你求情，本王还能说什么呢！”
墨封宸隔着栅栏，面对面朝苏落檀说道，音调极低，“把牢门打开，请王妃出来。”
两名狱卒立刻用钥匙打开锁链，苏落檀的双腿在冷水里浸泡了太久，已经有些不会走路，踉跄着从牢门中走出来，经过墨清桓身侧时，险些摔倒。
墨清桓伸手扶了她一把，“四弟妹小心！”
墨封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眸中闪过一缕深暗的阴鸷。
萤心从太子的手中接过了她，“多谢太子殿下。”
墨清桓见她身上披的那件外衣已经湿透，又脱下了自己的大氅，交于萤心，温声道。
“给你们公主穿上，现在天寒地冻的，京城又冷，她穿成这样出去，肯定会被冻透。”
萤心感激地点点头，正要给她披上，她却被一件墨玉狐裘劈头盖脸地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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