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长辈
可是，不管他心里有什么想法，此时此刻，还得喊一声……
“皇婶儿……”
这称呼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安云汐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表情来：“皇上不必多礼。”
她眼神很是温和，完全是那种长辈看小辈儿的姿态。
就连说话都透着一种成熟之感：“坐吧。”
凌长越的眉心止不住的跳了跳。
坐在太皇太后对面的女子粉面淡施，如春日初绽的桃花，温婉亦娇。眉若远黛，眼眸含情，顾盼之间，波光流转。
乌发松松挽起，插一支素雅的簪花，几缕发丝垂落在耳畔，更增了几分慵懒风情。
凌长越一直都知道安云汐样貌倾城绝色，从小就喜欢，若非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他心口颤抖了一下，咬着牙拱手道：“是。”
明明他还比安云汐大一岁，结果在座的都成了他长辈。
太皇太后目光很是严肃，看着自己这个孙儿，开门见山：“长越，哀家听闻媚妃有孕，你要册封她为后？”
凌长越低眉顺眼道：“媚妃是南齐公主，坐这皇后之位也无可厚非。”
太皇太后轻轻叹息：“你不用和哀家讲这些大道理，哀家只知道，过两日就要选秀，你现在就册封皇后，必然会引起朝臣不满，媚妃并非我北陵之人，恐有外心，这皇后之位，她还坐不得。”
凌长越未曾想到，开口阻拦他册封媚妃为后的人竟然太皇太后。
他还以为凌风烬才是自己的第一个阻碍。
凌长越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这是计划之中的一环，“祖母，朕已经答应了媚妃，若是不封她为后，必然会引起南齐不满，朕也不想食言，因此和南齐那边生了嫌隙，两国刚结成盟约，还请皇祖母三思。”
他说的有理有据，话语之中带着商量的语气。
太皇太后面色却冷沉下来。
“明明是你自作主张，封后这种大事，为何不与你皇叔还有哀家商议一下？昨日查出她有孕，今日就要封后，简直就是胡闹！”
凌长越知道太皇太后不悦，却半步不退：“此事孙儿自有主张。”
只一句话，让场面瞬间沉默下来。
太皇太后看着凌长越很久，眼眸之中的神色越来越失望。
安云汐却在此时开口，打破沉寂：“太皇太后，我听闻北陵国历朝历代都有个规矩。”
她突然在这时候提及这些，让凌长越和太皇太后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她。
却见安云汐眉眼含笑，声音平缓继续道：“这皇位不得传承给外族血脉，媚妃为南齐公主，也算的上是外族吧……”
凌长越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好似知道了安云汐要说什么。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安云汐心中冷笑。
若非这个老传统，凌风烬现在就不是摄政王了！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上了战场，征战多年创下无数功绩，若是没有他在，这北陵国岂会这般屹立不倒？
“既然如此，这皇上册封媚妃为后，就是坏了规矩，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继承皇位，更不能被册封太子，不是吗？”
凌长越微微睁大双眼。
他想要媚妃生下皇子，就是想要南齐国全力助他夺权，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然而他没有别的出路。
凌长越从小就是太子，他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一个不需要自己想法的提线木偶……
当初服软，也实属无奈之举，是虚与委蛇，并非真的就是怕了他凌风烬……
安云汐看到了凌长越眼眸之中的野心。
她当初也问过自家王爷，为何要选择凌长越登基，当时凌风烬只告诉了她一句话。
他不怕坐上皇位的人不老实，就怕那个人太老实了……
此言一出，却提醒了安云汐。
若是这皇帝真的老老实实的当了傀儡，那凌风烬岂不是真要做一辈子的摄政王？
她当初与他说过，想要看着他坐上帝位，想来王爷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话。
凌长越的脑子已经纷乱不堪，他目光落在安云汐的脸上，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
姿态那般从容不迫，话语却那般咄咄逼人。
“云汐，你提及这件事，是在为摄政王鸣不平吗？”
安云汐皱了皱眉，“皇上，本妃是你长辈，你怎可如此不敬，称呼本妃的闺名？”
凌长越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眼睛里有血丝在缓缓蔓延。
他站起身，脸上带着明显的怒色：“朕从小就是这般喊你的，为何现在不行？”
安云汐淡定的喝了口茶，完全不理会此时情绪激动，还有些破防的小皇子。
“因为本妃现在你是皇婶，你的长辈，于情于理，你都不该这般做。”
太皇太后忽然重重的拍了桌子一巴掌：“长越！”
她老人家很少发脾气，今日却觉得自己这个孙儿分外不懂事。
原以为凌长越这个太子登基以后，能够让整个北陵国安稳下来，却不想，他这个帝王却不管国家大事，只满心存着自己的小心思。
“你现在是帝王，北风城雪灾还没过去，你就急着要夺权？”
凌长越脸色铁青：“皇祖母，不是夺权，是那权力本来就是孙儿的，孙儿现在就只有您了，您为何不帮我，偏偏要帮烬皇叔？”
他今年都还没有到二十岁。
却短短一年时间，经历了丧母丧父，失去妹妹和未婚妻的痛苦！
从一个天之骄子，沦落为被人操控的傀儡。
整个偌大的皇宫之中，他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太皇太后沉默片刻，终究是无奈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既然你非要这样做，那哀家再也不管你了……”
凌长越听到这话，心中却是一松。
“多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唇角绷紧了一些，看着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凌长越，心中却是有些难过，她今日阻拦，何尝不是为了拦着他走向绝路？
凌长越一旦封媚妃为后，那就是打破了北陵国历朝历代的规矩，也许从一开始，他所做的一切小动作，都被凌风烬看在眼里，完完全全的落入了对方的算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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