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大圣遗躯现，天命觅真章（二合一）
木筏轻荡间，
且见湖面之上的云雾一阵变换，
竟是现出了大圣当年，至东海龙宫求宝的画面，
石猴初见神珍，情难自抑。
老猴子见状低眉一声轻笑，对着木筏上的二人道。
“呵，那猴子打小就这样，见到好东西一定拿到手。
别人不给，他就抢。
这眼见便喜，不择手段的臭毛病。
与黑熊金池，又有何分别。”
八戒闻声，却是不甚赞同，口中连忙帮着自家大师兄圆话道。
“小偷小摸要不得，学佛悟道就是大功德？
害，我看啊……
差不多，都差不多。”
轻舟再行，
前方一石矶上，大圣的身形再度显化。
石猴踏步遥望，心比天高。
而那老猴子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好一只泼猴，在地下成王成圣还不够。
偏要跑到天上去讨个官做。
可这天上没呆几日，只因王母不请他赴宴，便怒发冲冠。
很不得把整个天宫都给拆咯。
唉……耳听即怒，恣意妄为。
和那黄毛畜生一个德性，养不熟，养不熟啊。”
八戒闻言，还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口中帮着找补。
“那时他还小，不懂事儿嘛。
又没佛祖教，又没师父带。”
言罢，八戒还回过身，朝着撑船的老猴子回呛道。
“你这老人家，也忒小气。
老抓住人家小时候的丑事不放。”
不想那老猴子闻言，却是难得没有松口。
“大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面对老猴子的回怼，八戒自知理亏，咂了咂嘴便也不再多说。
轻舟再行，
河岸前方便见那三清造像。
两旁的上清灵宝天尊与太清道德天尊皆是宝相庄严，盘膝而坐。
独独中间那大圣化作的玉清元始天尊，
正背身而立，似在出恭。
是灵猴踞座俯瞰，意兴遄飞。
且听那老猴子的声音再次徐徐传来。
“他从那五指山下出来后，说是懂了礼数，收了心性。
可车迟国这一泡尿，就全露馅啦。
目无尊长，自封偶像。
从来没把佛祖师父那些教诲放在心上。”
木筏驶过，
大圣变化的元始天尊再度化为云烟，消散天际。
可要说八戒这嘴，到是真硬。
如今就算再见当年丑事，也能面不红心不跳的一语带过。
且是扛着钉耙，晃着脑袋道。
“唉，顽皮而已。
天生本事大的人呐，骨子里都有那么点自恋！
嘿嘿……我也一样。”
老猴子闻声，亦是失声轻笑。
“鼻嗅痴爱，目空一切。
比起那黄眉小子的狂妄，我看也不遑多让。”
老猴子说话间，八戒几度想要插嘴，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前方云雾再起，
便连忙岔开了话题，朝着那缓缓形成的又一人像道。
“噢！这不是那谁么，叫甚么夫人的……
斯……唉，弄得师父一怒之下，把师兄赶回了老家。”
老猴子见八戒如此摸样，便也不再多说，且是低笑。
待那云雾成型，现出一捂面垂泪的妇人模样后，这才继续言道。
“唉，在白虎岭，他倒是狠心绝情。
接连三次打碎过去的爱人，自以为从此不会再有牵挂。
可你也明白，他心里根本没有放下。
不然也不至于成了佛，仍要执意逃离灵山。
舌尝必思，多情易折。”
……
老猴子这番话一说完，
不光是鸟巢现场的十万观众懵了，就连网络直播间的水友们也都炸了。
“卧槽？什么意思？大圣之前还和白骨精好过？”
“？？？不是，夏阳老贼这都是那搞的野史。”
“咳咳，楼上的，西游只是小说，不是历史。
但……这确实够野的。”
“噢！我懂了这说的其实是大话西游里的白晶晶！”
“难你天？”
“不行，这融合的太野了，一点铺垫没有，我接受不了！”
“可恶啊！大圣居然有了白骨精。
那说好了，四妹可就归我了！”
“……”
看着场中不断躁动的观众，
此刻后台中的李经纬，是一头两个大。
刚回身，
却还没来得及找一旁夏阳的麻烦，却先听评委席上，苏嫣然的声音悄然传来。
“咳咳……
各位，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较真。
依我看，夏阳选手这里想表达的，不过就是大圣成佛之后，依旧放不下过去的情爱。
而且就算是要较真起来，
早在杨景贤的元杂剧‘西游记’中，就明确的写过，大圣还是有妻子的。
所以这点改动，我决定不足为奇。
反倒让当年的大圣，更加有了血肉。”
书嫣然的一番话说完之后，
不少的观众皆是眼前一亮，躁动的声音顿时消停了不少。
且当秩序恢复，众人再看向游戏画面之时。
便见，
那木筏前，忽的游过一条蛟龙。
恰似大圣当年的心思，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八戒回过身，
下意识的又想反驳几句，却被老猴子下一句话戳中了心坎。
“这一点他像你，还有你的那些个情人。
无论身在何处，永远是孽海情天的囚徒。”
说到自己，八戒一时到有了些不好意思，赶紧摆了摆手，结结巴巴的道。
“诶，别扯我啊，老猪是慧根不够。
师兄自那次后，情情爱爱的消停多了。”
再向前，仨人又见一暗礁。
而那九灵元圣，正雄赳赳气昂昂的迈步而来，立于礁头，仰天嘶吼。
老猴子伸手朝着那方向一指，对着八戒道。
“诶，八戒，仔细看看，这里很多你的好朋友。”
八戒闻言，稍叹了口气后，却是摆了摆手。
“酒肉一场，算不得朋友。”
未想，老猴子却是立马否定了八戒的话。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关于自己，八戒不想反驳，口中轻笑一声回道。
“害，你说是就是吧。
这几个老兄弟……似乎没得一个善终啊。”
老猴子闻言，也是一声叹息。
“是啊，古往今来的奇才异能之士，何其之多。
但真正成就不朽功业的，寥寥无几。
你们可知为何？”
八戒下意识的答道，“世道不公？”
老猴子闻声，却是摇了摇头，口中平淡说道。
“世道从来不公。”
八戒皱眉，想了想又言道。
“运气不好！”
而老猴子却还是摇头。
“运气只是强者的谦辞。”
八戒左右思索半天，想不出答案来，只得是玩笑着答道。
“那只能是……
嘿嘿嘿，没我老猪英俊了。”
老猴子问声也是轻笑，说出了他心中的正确答案。
“因为空有天赋，不思进取。
小富即安，沉迷享乐。
想安逸，又想名利。
想快意江湖，又想成佛作祖。
哪有这样的好事？
身本多忧，怎可全求？
牛魔王如此，孙悟空也如此。
有天命的眷顾，更须有斩断私心凡念的觉悟。
你，可记好了。”
最后这句话，看似在与八戒言，却不如说是独独讲给小猴子听的。
沉默行船间，
八戒忽的瞪大了眼睛，惊疑的挠了挠头后，一指前方，朝着老猴子问道。
“诶！老猴，这不能是师兄的回忆啊，你又弄鬼哄我们！”
且见八戒所指之处，
竟是见到了自己一行人，正对着划来。
两者之间，恍若有着一面大镜，贯穿天地。
老猴子闻言看去，却只是摇了摇头，顾左右而言他。
“欸，如今，六根还缺一根。
八戒？是哪一根？”
八戒低头，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
“眼，耳，鼻，舌，身，意……
哦！意，缺意！”
八戒说罢，老猴子接着又问。
“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八戒闻言，更是疑惑不解，试探着答道。
“我们仨？”
老猴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低语道。
“那就是最后一根。”
话落，八戒瞬是恍然大悟般，惊喜的回过头，看向老猴子道。
“噢！我懂了，是你！
我一早就猜疑，敢莫你才是大师兄的意。
难怪一路引导我们。”
不想，老猴子的回答，又一次的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是我，是他！”
随着BGM中变调版的‘云宫迅音’和‘敢问路在何方’的响起。
那瞧着老猴子目光所视小猴子的八戒，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急是摇了摇手，一指身后的小猴子道。
“甚么鬼话，你说他是大师兄？”
“是，也不是。”
老猴子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模棱两可。
八戒此刻却是有些急了眼，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还在撑船的老猴子。
“我说你个老猢狲！都到这儿了，还含含糊糊卖甚么关子！”
老猴子面对八戒的怒视，却只是叹息一声。
“唉……
大圣死后，六根中有五根存留下来，被几个妖王分去。
唯独……意，没了。”
稍微顿了顿，老猴子这才继续道。
“意为六根之首，是每个生命独一无二的本质。
正因如此，他注定会随着生命的逝去而陨灭。”
话都说道了这一步，八戒便是再笨，也回过味来。
回答的声音中，夹杂上了些许颤音。
“等等！你说大师兄死透了？活不回来了？
你个老东西，一直在骗我们！”
老猴子的话，浇灭了八戒心头最后的希望，同时也引爆了网络直播间的观众们。
“你的大师兄，绝无可能复生了。
但他的根本，并没有消疏。
天地也自会再生出一个合适的后辈。
把那根本连同名号，一起传下去！
这天选的后辈，便是天命人！”
……
此刻的网络直播间中，一条条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等下，等下，我CPU烧了。
这老猴子的意思是，咱们主角就是大圣死后留存的意？
咱们就是大圣？？？？”
“额……他好像真是这个意思。”
“不能吧，咱们的目标不一直都是复活大圣吗？”
“所以说，大圣真的已经死了？”
“狗日的夏阳老贼，偷换概念了这么久，搞半天是找了个替代品！”
“我不接受替身文学！别给我搞宛宛类卿这套！”
众人争吵正激烈间，却是有条不同的弹幕划过。
“可是……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圣没死的话。
小猴子将大圣复活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
随着这条弹幕的出现，刚才还强烈反对的声音顿时少了大半。
说到底，
这一路走来，玩家们或多或少的已经和小猴子产生了感情。
骤然取舍间，难免左右为难。
如此，大多数人便只得将目光再度投向游戏剧情，
希望夏阳老贼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
且见游戏画面当中，
老猴子一番言罢，便转头看向了小猴子。
“你原是无名之人。
却在集齐六根的途中，斗了重重艰险，战了许多强者。
淬炼出了足以配得上那份力量的刚强意志。”、
八戒闻言，却是不屑的轻笑打断，
再不顾及一旁的小猴子，将话说的十分难听。
“呵，你是说。
让这小猴子顶替我师兄？！
他配吗！”
而老猴子之后的强硬回应，却犹如惊雷般在八戒心头炸响。
强行揭开了其心底，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孙悟空，早就死了！”
眼中的愤怒渐渐涣散，八戒颓然的坐回了木舟之上。
老猴子见状，又是一声叹息。
“八戒，你心里明白，你那师兄，从来没那么圆满。
孙悟空既已不在，当接过这名号的人，
或者是他。”
轻舟之上，随着老猴子的最后一番话落，陷入了寂静。
迎着那轮半掩的大日，
一行仨人，终于到了这片记忆的尽头。
见到了那盘坐湖面的——大圣残躯！
木舟停岸，
老猴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船桨，对着一旁的小猴子道。
“到了，后面我们不便再送，你须独自过去。”
小猴子闻身，点了点头，
握紧铁棍绕过八戒，跃下船头，迈步涉水而去。
而那一直闭目盘坐的大圣残躯，
此刻也正如老猴子所说的，感受到了小猴子的气息，缓缓抬起头来。
金黄的眸子中，无神无思。
八戒侧身，看着目光坚毅的小猴子。
张了张嘴，似想为刚才冲动的言语道歉，可话刚到了嘴边，却未被老猴子给打断了。
“孙悟空死后，留下一具六根全无的残破骨榇。
纵然多年过去，那残躯任有天然灵性，能感应自己生前的气息。
你若真是天命所归，
便去亲手将这具不生不灭，无魂无魄的僵尸除去！
从此六根合一，西游重续！”
不想，此刻八戒却是对小猴子的安全不放心的紧。
赶紧回过身，对着老猴子说道。
“唉！不成不成嗷！
他一向木木樗樗的，我不放心，我同他一齐去！”
言罢，
八戒扛着钉耙转身就要去追，却再度被老猴子的话语拦住。
“这个地方，本就是悟空死后残留的执念所化。
这返本还原的最后一关，只有靠他自己。
你我帮我上忙，
不信，你看……”
话落，老猴子伸出那干枯的手掌。
且见其掌心之中一阵金光闪耀后，
小舟的前方，出现了一堵肉眼看不见的透明墙壁，拦住了去路。
八戒见状，也知老猴子所言非虚，
便只能卖力扯着嗓子，对着小猴子呼喊道。
“小猴子，好侄儿，打不过就跑！
悟空的名头，
咱们不要也罢！”
伴随着游戏BGM中愈发激昂的云宫迅音，
那大圣残躯所化的石猿，此刻也缓缓站起身来。
而小猴子闻声后，
也微微回过头，朝着八戒露出自信一笑。
大圣当年面对十万天兵尚且不惧，
今日自己既想要继承大圣衣钵，又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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