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替罪羊


宋征在外是个什么名声?

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由他出面,来管这事儿可太正常不过了。

除此之外,圣上也不会生出什么疑心,甚至还会高兴,因为这样也能让圣上也做权衡之术,一来好好打压一下这种不正之风,二来也能削一削齐家的权利。

齐家这么多年的威望,哪怕有郓城之战这样大的失误,可威信和实权依旧在身上,晋帝还是不放心的。

不过,宋征本来不欲贪这趟浑水,毕竟不是什么好活儿,圣上纵使心里高兴,面上也少不得会训斥几句,这对他没什么特别的益处,完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且他现在颇有一些分身乏术的繁忙,他更想整清楚南山王和万家的关系,这事儿事关重大,他再有什么旁的举动说不准都会打草惊蛇。

哪怕风险只有千万分之一,宋征其实都不太愿意冒。

可是齐修远求到了他的跟前。

青年人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态与他对望,他看清了对方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黑暗的夜幕被揭去一角洒下光辉,让他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宋征将手上地茶盏放在了边上,缓缓站起了身……

*

“听说了吗?那一日的大火可不是什么天灾,竟然是人祸?”

“怎么?是那赤脚大夫得罪了什么权贵?竟然下此杀手?”

“可不是吗?这事儿可是出自太傅周家啊!想那周成耀平日里欺男霸女的,现如今周家倒台了,我且看他还拿什么风光!”

“嘘,周家可还在呢!周太傅告老还乡的,周家的嫡长子却还在京中为官呢,那周成耀也没死,只是被流放在外了。这民不与官斗你忘了?周家身上还是有官职的,你可仔细你这张嘴啊!”

同桌人见他如此春风得意不免笑着故意呛他两句。

“我还怕他不成?呸!那赤脚大夫平日里行医积德,此乃大善举,偏他竟然一怒之下就放火烧人,这置礼法于何故?这里可是燕京城,宋大人,圣上,真乃明察秋毫也!”

他一边说着一边高呼了一声万岁,而后将碗中稍显浑浊的酒水一饮而尽。

放眼整个燕京,最近最为常谈的可不就是这个话题?

话说楚清清当街嗅了枯草昏迷之后,楚丞相大怒,连连上书表奏圣上,甚至等不及圣上应允便已经开始着手彻查此事。

查出来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一场大火的确并非天灾乃是人祸也!

还关系到了太傅周家的嫡次子周成耀是也。

只因周成耀与这老翁白日里犯下了冲突,怒吼着定要报复回去,当晚这老翁便遭了祸患。

当然只凭着这一点并不足以认定这事儿就同周成耀有关,最主要的还是在那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子里,竟然被人找到了周成耀的玉佩。

那玉佩可是周家周成耀独有,万万是做不得假的。

这才叫众人顺藤摸瓜查了出来。

在楚清清昏迷的第二日,太傅就跪在金銮殿上高呼着冤枉。

这说时迟那时快,宋征宋大人不知何时回到了燕京城,他手上正搜集了许多关于周成耀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而周家为虎作伥、包庇藏私的罪证。

桩桩件件都是铁证,还有一老翁,自称是那周成耀妾室的父亲,竟然生生挨过了御前告状的钉刑,也要出来做那证人将周成耀告发。

只因周成耀强抢他的闺女儿作为妾室,却又不善待,将妾室外送,女子受尽屈辱,夏花一般绚烂的年纪就已经早逝。

他只有一个闺女儿,如此便不成活,宁可冒着御前告状杀头的罪名,也要出来佐证。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皆是齐全,周太傅瘫跪在金銮殿上,抬头望着晋帝愤怒的脸庞,他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最终还是认了这个罪。

他自然知道这赤脚大夫不是他们周家的过错,但是,他更清楚宋征这一出来就意味着圣上是什么态度。

他若是配合些,还能保住性命,如若不配合,怕是性命都要一齐丢了!

最后圣上圣明大度,太傅罢免了官职还乡后终生不得入燕京,而周成耀则是流放十年,不得归京,周家家产一律充公,但不牵连早已入仕的周家长子周成岩。

圣上除了周家,却也没有彻底赶尽杀绝,留下周成岩这么个独苗苗,只要他争气,周家的门楣在燕京就还不至于被撤走。

周太傅明白,他只是真正罪魁祸首的替罪羊,是杀鸡儆猴的那个猴。

圣上分明已经宽厚了许多年,什么时候竟然又如初年那般手段铁血,直击要害呢?

周太傅没想明白而沉默地回到了府上,彼时的周成耀正好被前来抄家的官兵束住手脚,要将他送进牢狱。

周成耀都听蒙了!

“我几时去过那赤脚大夫的药馆了?放火?开什么玩笑,无稽之谈啊,无稽之谈!”周成耀大力地挣扎着,持着剑同那士兵对峙,神情慌乱不已,“我要面见圣上,我这是冤枉的!”

士兵哪里会想要听他在这儿辩驳?

当即一字排开向他逼近,口中更是冷声斥道:“周公子,你这可是抗旨不尊,罪加一等!小的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且听圣上发落!是非公允,圣上难道还有有什么差错吗?”

周成耀被这话一噎,他张嘴就要去反驳,却被远处飞来的一只玉佩正中肩膀。

玉石击中肩胛骨,疼得他手上的剑险些都要握不稳,周围的士兵立刻上前将他拿下。

“是谁……?爹?爹,爹爹,您救我!救救儿子啊!这些事儿儿子都没有干过啊!求求您救救儿子吧,爹爹!儿子冤枉啊!”

周成耀见到周太傅就如同见到主心骨一般,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情真意切地高呼着冤枉。

他是真觉得冤枉啊!

这什么赤脚大夫,什么深夜纵火,听着这冲进来的官兵念他的名字,周成耀都觉得很迷惑。

这都啥和啥?他周成耀平日里最爱美人,怎么会去同一个赤脚大夫见面?还深夜纵火?

他这几日可规矩地待在家里,哪都没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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