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邀约

“至于这位公子，既是小将军您的朋友，今后若是想来丞相府，只管来帖子便是，我定会摆宴相迎，切莫再行如此差池，那日之事，我想应该是个误会。”

说罢，她对齐修远道：“至于今日之事，多谢小将军相助，清清感激不尽。”

【如果那时候齐修远就有了自己的人手，那么他能联系上宋征倒也不是没可能。】

【只可惜了小将军的腿伤，当真是再无法子可以医治吗？】

【不过想来小将军这般出色之人，纵使相隔甚远，也能决胜千里之外。】

楚清清对齐修远并不吝啬赞美，听得齐修远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心头发烫的同时也带着几分落寞，他强作镇定，羽睫却都在轻微地颤抖，应了道：“多谢小姐提醒，由彻铭记于心。”

他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尽量挺直了自己的脊梁，让自己站着的时候完全看不出腿伤的残缺。

而她还是没有追究这事儿，甚至于没有对齐修远发脾气，竟然接受了这样冲撞的鬼话，尚羽彻底震惊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夸齐修远幸运遇上楚清清这么个好说话的贵女，还是还说楚清清实在是不虚传闻，真的脾气好得没话说。

【由彻？这是他的字吗？】

这让楚清清不禁想到那一句话：“长夜沾湿何由彻”

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天亮呢？

这个字，是原著的作者给他取的。

小字一般饱含祝愿或是期待。

楚清清没有在这个字上感受到原著对他一丝一毫的偏爱和祝愿，熬到天明，就如同他坎坷的命运一般始终煎熬着才能见到曙光。

可是，见到曙光就一定会有希望吗？见到的曙光，就一定是带着温暖的吗？

这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嘲笑，何尝不是原著在书写他所谓命定结局时，对他的一种戏弄。

楚清清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晃了眼，她心中为齐修远不住地惋惜着，而眼前人虽然瞧着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她觉得他好像有些脆弱。

他向楚清清告了别，慢慢地就要离开。

楚清清望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有那么一些出神。

“小将军，敢问您这一身素镐，可是为了什么人？”她再次喊住了他，问出了自己早就有了猜测的答案。

“郭山郭先生，他前些日子因伤而故去了，他无子嗣亦无亲族，我感勉于心，故而送他一程。”

这个名字，楚清清并未听过。

可是她曾听过桂嬷嬷念叨，那死在街上受周家迫害的女子叫做郭娘，亦是姓郭。

所以，这位郭山郭先生，应该就是那在金銮殿上以鲜血引天子之怒的老翁。

这事儿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将他这一壮举大肆夸赞，称他为义士，可他的骸骨道却无人在意，他最后的体面也无人在意。

何其讽刺。

世人称齐修远是无情无义的修罗，是以他人骸骨铸就的少年威名，称他残忍，称他不仁，亦怒骂他为卖.国.贼，是齐家满门忠烈的耻辱。

可最后，竟是他去穿着一身素衣，送了那人最后一程。

但楚清清并不觉得齐修远是个情感充沛若墨客一般，被郭山之大义所折服，因此来为他送葬。

楚清清更愿意相信，那将郭山找到，让他去配合宋征在金銮殿上告御状的人，就是齐修远。

这也越发地证实，那位素来铁面无私却又备受百姓爱戴的节度使宋征大人，的确和这位百姓口中人人喊打的少年将军关系匪浅。

齐修远的改变，应该就是在这了。

“原来是这样，小将军真是个好人啊。”

【这怎么能不算一件好事呢？齐小将军真是个好人啊。】

楚清清如是地想着，也难得心口如一地说着。

她望向青年的眸光像是夜幕上碎了一片的星辰，又如同白昼之时太阳的光辉，又亮又暖。

齐修远自己都不曾认为自己有什么优点值得人称颂，可唯独楚清清似乎总是在肯定着他。

她于他，有一种……

齐修远下意识地背过身去，正好与少女笑盈盈地视线对上。

虽然很羞于宣口，可他一下一下不停狂跳的心脏都在为他此刻紧张而又欢喜的情绪作着印证。

他想，她在一直在给予他一份少有的偏爱。

他没有想要将月光独揽，却再被心中皎月照耀的时候忍不住生出几分隐蔽地虚妄。

青年忽而转身，盯着自己看去，楚清清困惑地眨了眨眼，便听他声音干涩而又僵硬地道：“小姐谬赞了。不过……小姐若是无事，可要一起来瞧瞧？”

本来见齐修远猛地转身，尚羽还以为齐修远要给楚小姐说一些感谢的话拉进一下关系，这会儿听到齐修远直接步骤大跳跃地发出邀请，瞳孔都地震了。

我的亲亲主子啊，给人送葬是什么好活儿吗？你居然让人家楚小姐这么个金尊玉贵的人儿来凑热闹？！

哪有人邀约让人去送葬的啊！

太不礼貌了吧！

再说了，人家楚小姐刚整完了京兆府的诉状，回去定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处理，哪里是个有时间的人？

这问的还不如不问呢！

主子你可闭嘴吧，哪有这么和姑娘说话的啊！

尚羽两眼一黑，他觉得自己对齐修远那无所不能的形象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原来主子也会有如此让人不敢苟同的时候。

其实齐修远说完这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来的可能？

他甚至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回他的窘迫十分的明显，楚清清也看得清楚。

她刚刚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后知后觉又觉得很有趣。

【这就是直男式的邀约么？邀请我去看人送葬？】

少女的杏眼都弯了弯，就在她的心声也被止不住的笑给取代。

齐修远连忙想要找补，张口道：“是在下唐突了……”

“好啊，既然是小将军的邀约，我自然是有空的。”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四目相对，齐修远眼中的意外是那么的明显，鸦黑的瑞凤眼都睁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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