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气儿
小二哪里见过世家小姐还道歉的？一时间虽然还是气恼，但更多的还是震惊，当即不知说什么话了。
掌柜的虽然也生气，但一听楚清清道歉，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抬手就将小二推走。
“楚小姐，您言重了！我们铺子可没有这个规矩！您想看自然是可以的！这是店中的学徒，不懂规矩！唐突了您！给您赔不是了！”
他赔着笑，连忙道。
开玩笑，这可是楚丞相的嫡女，再不得宠也是贵人！他哪里敢得罪？！
楚清清摆出尔康手，道：“没有没有，不必不必，您客气了。”
她说罢，便带着桂嬷嬷一齐离开。
只是这才出了门，便见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身影格外的突出。
太阳毒辣，他立在屋檐偏下，脸上带着汗水，神情却十分沉静，只是默默注视着从药房内走出来的人，俨然是在等待而又寻找着什么人。
楚清清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小将军怎么还不走？】
她有些困惑，便见着齐修远直奔着她而来。
他一提手，向她递来了一个崭新的帷帽。
楚清清怔住了，她指了指帷帽又指了指自己，道：“……这……给我的？”
齐修远点头，略有些生涩的开口：“谢礼。”
见楚清清没有去接，他又往前推了推，补充道：“别嫌弃。”
他略微有些紧张。
帷帽说便宜也便宜，可他还是选了最贵的那一种纱缝的帷帽，要了他两百文。
他暗自庆幸，幸好是两百文，否则他的银钱是不够的。
他难得生出几分不甘自怨的情绪——
如若是从前，他定要买最好最华贵的绢布送她作礼才行！
楚清清不知她心中所想，她只觉得心口有些难受的厉害。
她连忙将帷帽接过，郑重地道谢：“这个谢礼我很喜欢，有劳你了。”
【呜呜呜，小将军，你真的，我哭死！】
【你怎么这么好啊！】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将军，我说的！】
齐靖宇听着她雀跃的心声，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他耳根越发的红了起来。
全世界……最好的？
她竟然这般夸他。
她竟是如此直白。
齐靖宇心头地阴霾一扫而空，整颗心像是被泡在了蜜罐子中，吐个泡泡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但如今的他，是个废人，如何担得起她这一声赞誉？
若是从前，他定不会如此无力！
他眼神变了又变，心中风云变幻。
最后，他只是微微攥紧了拳头，对楚清清颔首致意，便要离开。
楚清清当即拽住了他的袖子，“你等等！桂嬷嬷你帮我看着他！”
说罢她就一溜烟又泡进了药房。
小二和掌柜在楚清清离开后便咂摸出味了——
这个楚大小姐只怕是在替方才的齐大公子出气儿呢！
想想也是，谁不知道楚家和齐家当年可是订了娃娃亲的？
这楚大小姐维护一下齐家的人，倒也没什么错！
只是小二还是被掌柜的罚了月钱，这会儿正一脸抑郁，看着楚清清又回来，他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道：“楚小姐，您这又要看什么药材啊？”
“方才齐小将军要买什么药？当真是没了？”楚清清问道。
这药当然不可能是没了，不过是齐修远拿出来的银钱不过二百文，不说配不齐好的药，更重要的是，他得了周成耀身边小厮的叮嘱，收了旁人的银钱，故而不做这生意。
谁曾想楚清清还会原路折返来问这一遭？
掌柜的就站在边上，小二哪里敢叫他知晓自己得了人差遣的事情？
当即道：“回小姐的话，这药材确是有的，只是齐公子的银钱配不齐药材，故而才说没有了……”
小二说得含糊，楚清清一眼就瞧出了他眼中的闪躲。
没有店铺不愿意做生意，积少成多的道理众人都是明白的，除非是有人做了手段。
会是谁呢？
楚清清心中闪过了许多个名字，眸光明明灭灭，她道：“照他的药方给我配上一帖，要最好的药材。”
小二连声应下，掌柜的一听是楚清清来买，便亲自给楚清清扎好了药包，恭敬地奉上。
楚清清仔细看了药材，心中有些困惑，这些虽然多是疗养的药，有愈外伤之效却大有寒性，是不能长期服用的，而这些药材一下便将她带出来的碎银子全都花了去。
齐修远一直用的都是这个药方吗？护国将军府竟然连药材都不给他准备的吗？
掌柜不知楚清清困惑，他暗戳戳地推销起自己来：“小姐您拿好了，您且放心这都是上好的药材，不说价格，品相也是极佳，整个京都就属我们药房最是实惠哩。”
楚清清眉梢一挑，笑着接过话茬道：“原是如此，那我便有些好奇，这最不实惠的会是哪家的？”
少女眼眸含笑很是讨喜，掌柜的方才正怕得罪她，哪里敢不应话？
只是他也不敢随意抹黑同行，便模棱两可地道：“这药材价格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各看品相还看年份，这定价各家亦各有各家的章法。小的只敢说，比不得那段氏药房专做权贵生意，咱这小门小户还得靠……”
*
将药塞给齐修远之后，楚清清目送着他慢慢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府。
她从城东一路逛到城西，直到落日，夕阳的余晖洒下，将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她手上捏着的纸张上已经被她用炭笔写满，桂嬷嬷一路陪着她，两人皆是大汗淋漓，面上被太阳晒出的红痕始终未消。
回到府上，楚清清重重地扣门，开门的管事是段三娘的心腹，见着是她，脸上满是不屑地笑，语气更是阴阳怪气：“呦，是大小姐啊，您快请吧，夫人可是寻了您许久哩。”
楚清清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看上去和从前软弱沉默的原主一般无二。
桂嬷嬷死死攥着拳头，心中的念头和楚清清一般无二——
现在楚问忠尚不曾回来，没人撑腰，她们不能冲动！
“大小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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