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痛不痒的要求
从素大夫那出来之后，向芷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顾鹤莲这是装瘸。
她仍旧在后，推着顾鹤莲，一言不发。
她正琢磨着，该如何将戳穿他，又或是不戳穿他，配合他演下去。
“砰！”
她没注意，手上轮椅砰的撞在桥墩上。
嘶……
顾鹤莲疼出一身冷汗，这下腿就算没折也废了，膝盖是实打实的撞在了石墩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向芷连忙蹲下查看。
木质的轮椅上，竟生生的撞出个缺口来。
“咳咳！”向芷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抬头看向赫影，“要不，让赫影看看，万一伤着了，反正这离素大夫的医馆还不远，来得及医治。”
顾鹤莲：……
“公子，讳疾忌医是不对的，我帮您看看。”说着，赫影就蹲下挽起了他的裤腿。
“等下。”顾鹤莲一把扒开他，
赫影没注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们看！”顾鹤莲指了指方才被轮椅撞到的地方，一处缺角，缺角之下，一团粉渣似的东西落在地上。
赫影转身，蹲下捻起了一点粉渣看了看，“这是……”
向芷已经了然，“看来这江南水患一事，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啊。”
“说的没错，这种质量的河提，随便一个浪冲来，都不可能支撑的住，那大水自然漫的全城都是。”顾鹤莲道，“去看看河提。”
“我也有此意。”向芷推着他，转头朝决堤的河岸处走去。
河提处，众人井然有序的工作着，宋阳在旁时不时的指挥着。
“宋先生！”
向芷喊了声。
宋杨抬眸，看见三人，快步过来，拱手朝几人行了个礼。
“宋先生近几日辛苦。”向芷道。
“只是略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宋杨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头却看着好多了，眼睛也有神多了。
“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启程了，先生和我们一道回京吧。”向芷道，“以您的才学，只要入太学稍作调整，等明年春天，一定一举中第，做了官才是正道。”
宋杨点点头，“我也有此意，只是……听闻太学收学一向严格，我才疏学浅，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太学夫子们的眼。”
“先生莫要妄自菲薄，一定可以。”向芷笑起来，嘴角边两个淡淡的小梨窝，如春风般温暖人心。
“对了，向姑娘怎么突然到这来了，这里尚未清理干净，仔细弄脏了您的衣裙。”宋杨柔声说道。
向芷摊开手，“这是我们方才在路边石桥处发现的。”
宋杨凑上来，从她手心捻起了点，“这……不是豆腐渣？”
“豆腐渣？”向芷几人对视一眼，“豆腐渣是什么东西？”
“向姑娘方才说，这些是在城中的石桥处发现的？那看来这处河提只怕用料也并没有那么扎实，所以大水一过，便会决堤。”
宋杨说罢，小跑到远处，拿起一件锄头，朝河提处走去。
向芷自然的跟上，赫影也跟上。
“喂……”
顾鹤莲就这样被孤零零的留在了路中间，他眯着眼瞧着向芷和宋阳，醋意都快冒出头顶了。
只见宋阳将锄头交给赫影，赫影抡起锄头，朝河提狠狠砸了两下，但什么都没有发现，紧接着，向芷又接过锄头，在其他位置处也砸了两下，还是没有发现。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将锄头还回去。
“真是讽刺，城中豆腐渣建的桥一座没塌，反倒是实实在在建造的河提塌了。”宋杨冷笑着道。
向芷若有所思。
“这或许正说明，那位江大人的智慧。”向芷道，“他早就知道这座河提会塌，只要好好建造这座河提，便不会有人想到城中其他河提有问题。”
赫影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向芷看了眼远处的桥，又看了眼顾鹤莲，“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需要顾将军破费一下。”
说罢，她笑眯眯的看向顾鹤莲。
“什么主意？”
向芷笑到道，“拆了重建！”
“姑娘，您该不会想让公子出钱吧。”赫影弱弱的扭头，看向顾鹤莲，“虽然我家公子有钱，但也不是怨种吧。”
向芷背过手去，幽幽的道，“圣上多疑，你家公子养家姓黎，生家姓顾，可谓是既有钱势，又得人心，如今江南赈灾一事又办的如此妥帖，这几日r你没听见这临安城的百姓是怎么夸赞你家公子的？上马可战，下马可治，你觉得以皇上那种多疑的性子，会怎么想？”
赫影缓缓陷入了沉思，“只怕会防着我家公子。”
“没错，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向芷幽幽的道，“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道理，做君王的，既希望臣子有能耐，又怕臣子功高震主。”
“每每这时，臣子除了自称愚钝，或是高呼忠孝之外，并没有别路可走。”向芷看向顾鹤莲，“但现在不一样，有另外一条路就放在将军面前。”
“没错。”顾鹤莲几乎瞬间明白她意。
“只是……这样，似乎有些委屈你。”顾鹤莲看向她。
向芷摇了摇头，“这一点都不委屈。”
“将军，姑娘，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啊。”赫影半天听不懂，心里跟冒抓似的着急，“这另外一条路到底是什么啊？”
“这另外一条路，就是用尽全力，将这件事做好，在皇上大感危机之际，再拿一个不痛不痒的要求求他恩准。”
“没错，正是此意。”向芷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
“那这个不痛不痒的要求是什么呀？”赫影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痛不痒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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