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相认
顾鹤莲坐在书桌前，细细查看这庄安的笔记。
为免夜长梦多，他夜里就要启辰去西疆了，而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赫影灰影这几人常露面的影卫都得留下。
赫影带着人收拾东西，一方面他们要是装出过几日回青莲山庄的样子，另一方面也是在收拾顾鹤莲去西疆的行李。
皇宫，勤政殿。
任来深夜被传唤入宫，走的仍旧是西边那座矮墙。
“任来，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梁帝盘腿坐在塌上，微微低着头，手上捻着串佛珠。
任来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会是太子么？”
半晌，任来幽幽道，“皇上命臣时刻紧盯东宫，昨夜东宫的确有一组黑衣暗卫出动，至今未归，只是数量似乎有些对不上。”
“哦？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臣去刺伤顾将军的现场看过了，现场惨烈，光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就有几十人。”任来道，“听闻现场人数更多，比臣所看到的人，足足多出一倍。”
梁帝沉默良久，而后将佛珠狠狠掼在地上。
“皇上息怒。”任来连忙跪地道，“顾将军武艺高强，就连臣都未必是他对手，绝不是可以凭人数取胜的，除非是十几个像臣这样的高手。”
“皇上，三思啊。”任来道，“会不会是……”
“朕明白你的意思，当时有个孩童从楼上掉下去，顾鹤莲去接了，那刀刺过去时，他抱着孩子还在空中，而且身边没有影卫在旁。”
任来不说话，这件事九成都指向太子。
“你，继续给朕查，要细细的查，暗暗的查，不许打草惊蛇。”
“是。”任来领命离去。
夜晚之中，梁帝又独自一人在勤政殿坐了良久，眉眼低垂，五官隐在晦暗中，看不出表情。
“皇上，再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儿还有早朝，奴才服侍您歇下吧。”李福安举着蜡烛进来道。
“去坤宁宫。”梁帝骤然起身，一时间眼前有些发黑，双腿打了个晃。
“皇上，您小心。”李福安连忙扶住，扶着梁帝朝皇后那去了。
……
夜里，向芷突然惊醒，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打雷闪电，一道道的电光从窗前闪过，她楞了下，随后突然想到什么。
而后立即翻身下床，翻箱倒柜找自己的夜行衣。
守夜的竹月连忙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道，“姑娘，您在找什么呢？”
向芷顿了下，随口撒了个谎道，“我方才做梦，梦见顾将军不太好，这会心跳的厉害，实在不放心，我去瞧瞧，你继续睡吧。”
“现在去瞧么？”竹月看了眼窗外，夜雨滂沱，如成串的珠子。
“左不过半里地，你睡吧，我自己去就行。”向芷道。
竹月大约没睡醒，还有些懵，于是点点头，又回到外室软榻上睡下。
向芷找不到夜行服，只好随意扯了块布，将脸蒙上，而后翻身出了侧墙。
今夜大雨，连打更的人都没有，她顺着街，一路快走到了顾府门口。
顾府内，灯黑着。
向芷跳上树，查看了下，似乎院内的守卫不是太多。
幸好，今夜大雨，否则就凭着她这刚刚练成的内功，只怕十里之外就被发现了。
她进入内院，凭着记忆进入顾鹤莲的书房。
向芷记得，今日文相拉她进书房时，好像看见一副奇怪的东西，空白的，但隐隐印出下一页的字迹，有些看不清楚，但似乎是庄安两个字。
庄安是哥哥的副将。
刚找到他，顾鹤莲就被刺伤，她不信有这种巧合，其中必然有某种猫腻。
于是，她悄无声息的进入书房。
找到那份东西，翻看起来。
越看，她越心惊，上面的口供里，记录着喀什儿没有投降，但却有人借机递了投降书让父兄以为喀什儿是真的投降。
突然，外面又闪过一道惊雷。
向芷连忙将本子合上，屋外有影卫的脚步声。
她连忙熄掉火折子，躲在墙角。
没一会，脚步声过去。
向芷才小心翼翼的从墙角出来，翻墙出门，回到府上。
等她回到自己府上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竹月一脸担心的迎过来，立即给她披了个披风，“姑娘，小心冻着。”
向芷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接过竹月递来的热茶。
时至今日，父兄阵亡的真相，已经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可是，证据呢。
而且，就算有了证据，梁帝会承认么？
杀死她父兄的幕后之人是太子，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而且梁帝早早立下太子，其他子嗣早早没了出路，不是不学无术，便是去了封地，即便梁帝信了她，惩处萧豫，只怕朝臣也不会同意。
因为惩处了萧豫，那便意味着皇位后继无人。
向芷这样想着，突然影青敲门进来，“姑娘，文相大人来了，在侧厅。”
“好，我换身衣裳，这就去。”
向芷将湿衣裳换下，急匆匆的朝侧厅敢去。
文相一身斗笠蓑衣，满身的水气，背部微微佝偻，看的向芷有些心疼。
“文伯父。”
向芷一进屋便行了屈膝礼。
文相连忙将她扶起来，“好，好……”
文相红了眼眶，上下打量她，似乎想从她如今的样子中，看出几分黎婉的样子。
“婉婉……见过文伯父。”
婉婉，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向芷有些不适应。
文相看着她，五味杂陈，“婉婉真是长大了，从前只受过你的军礼，这种闺阁礼仪……”
他话没说完，向芷也沉默了。
是啊，都多久她没行过军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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