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女子难养


“前日,我山庄下面,一个掌柜的来报,说是太子手下的人晚上喝多了砸了店,我这琢磨着,要不要报官呢,用文相您方才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文相落下一子后,抬头看向顾鹤莲,知道他是在试探,于是道,“将军放心去报便是,若此等小事,皇上和太子还要包庇,不说老夫,就说其他大人,也定会站出来反对的。”

“叫吃!”文相收手,看着棋盘上略胜一筹的局势勾唇微笑。

顾鹤莲若有所思,“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若是更严重些的事,不知皇上会怎么抉择?”

“哦?比如什么事呢?”文相道。

顾鹤莲摊手,“随口一说而已,如今咱们皇上留在身边的孩子就太子一个,要是太子没了,您说,这天下会让谁来继承?”

说罢,顾鹤莲直勾勾盯着文相。

文相执棋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再抬眸时,眼神锐利,“总之,不会是你我。”

半晌,顾鹤莲才落在棋子,“那是自然。”

两人之间,没了方才那般剑拔弩张。

突然,一个小丫鬟,从外进来,手上端着几匹布料,还有几锭银子。

丫鬟走到向芷面前,将东西呈上。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向芷不解。

文相说了房诗情的事情,“她受家族之命,有事要进宫求见皇上,她在京中无亲无故,住在外面不安全,老夫思来想去,觉得住在你那最合适。”

向芷明白他的意思。

“我那里地方大,人少,她来正好和我做做伴。”向芷微笑,“不过大人也太客气了,她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开销,我还承担的起。”

“诶,你有银子那是你的事,既是老夫求你帮忙,那这些银子便是老夫的一些心意。”文相道,“我夫人在老家乡下,这些布料都是皇上赏的,留着我没用,你们小女孩爱漂亮,拿去做几身衣裳吧。”

话说到这份上,向芷也不好不收,于是谢过文相之后,便欢喜收下。

“我库房里这样的料子还有好些,星月,你带向姑娘再去多挑几匹。”文相道。

向芷没推辞,跟着去了。

直到向芷走出老远,顾鹤莲才道,“老爷子有话?”

文相微微一笑。

“说起来,您这不方便收留房诗情,安顿在驿馆不错,或是惠阳公主那也不错,房家身份特殊,刚进京就引来司马耀不满,放在向芷那,安全?”

“将军错了,将房家姑娘安顿给向芷并非老夫的主意,而是房家姑娘自己要求的。”文相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房姑娘说,认得向姑娘,两人通过好几年的信,算是故交,后来无故断了联系,所以这趟入京,除了要见皇上外,便是来寻这位故友的。”

“她们认识?”顾鹤莲道。

“将军不知?”文相道,“老夫瞧你们关系亲密,你竟然不知?”

两人方才还说到房诗情的事情,提起房家,衡阳长公主,向芷还颇为感慨,觉得皇上当年对衡阳长公主以及房家过于仁慈。

意图谋反,本就是大罪。

且那场逼宫造反,百姓不知,但他们却知,那场内乱,死了多少人。

一个军士背后就是个一个家庭,因为那场内乱,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她既觉得皇上对房家过于仁慈,又怎么会与房家姑娘通信多年?

顾鹤莲的表情落在文相眼中,文相又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老夫前年见向姑娘时,向姑娘还是个柔柔弱弱只会读书写字,说话时甚至不敢抬头看人的小姑娘,这一年多没见,自信了不说,还会了功夫,那日在永陵,老夫甚至有一瞬间错认,以为她是年轻时的小黎婉呢。”

“婉婉比她好看。”

文相:……

“赢了!”话语间,顾鹤莲落下最后一子,“老爷子,这下棋还是要专心些呀,否则容易输。”

文相:……

文相看着方才还略带赢式的棋局,有些懵,怎么几招就输了呢。

“好了,老爷子,我知道你的意思。”顾鹤莲和文相原先便关系不错,所以也没打算瞒他,“向芷和婉婉的确有些渊源在,她……知道了些婉婉的事情。”

“好了,老爷子,我还有事,改日再来陪你下棋。”

顾鹤莲撂下棋子,背着手出了房门。

良久,星月想要进来收拾桌子,才发现文相还一个人在桌前坐着。

“大人?!”

文相爷扔下棋子,起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呐。”

“不如,怜取,眼前人呐……”

街上,顾鹤莲没话找话。

向芷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侧步,离开几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顾鹤莲也往边上挪了几步,靠近她。

向芷冷冷道,“将军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你和我还在生气么?”

说罢,向芷又往边上走了几步。

“你……”

顾鹤莲眨了眨眼,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又靠近了几步道,“那我有话跟你说,要怎么说,总不能这么喊着说吧。”

顾鹤莲委屈,“那……都是别人听不得的事。”

话罢,便引得过往路人侧目,有些认识顾鹤莲的人,还特意回头,多看了向芷几眼。

向芷:……

“你可以不说!”

顾鹤莲:……“不说就不说,好像谁非要说似的。”

他站在路中心,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向芷回头。

“喂,你真走啊!”

顾鹤莲翻了白眼,“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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