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退烧了
沈意清大眼一扫，率先往一旁的塌上走去，指挥着邢婶道，“婶子，先把孩子放这儿。”
邢婶已经顾不上这土方子的真实性了，只要能救回孩子，让她做什么都行。
一旁的邢叔看着这一切，半晌才反应过来。
猛地一拍一旁紧盯着床上动静的王麻子的肩膀，指指沈意清的方向，“她，靠谱吗？”
说实话，王麻子不知道。
但王麻子不敢摇头。
一来他看得出来，沈意清不是个没把握瞎逞能出风头的人。
二来如今确实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相信沈意清。
于是王麻子只反问了回去，“最差又能怎么样呢？”
这话不止是对邢叔说，也是对自己。
邢叔心里一动。
是啊，再差不过也就是跟眼前一样，等孩子死去罢了。
让他在折腾一下，有希望救回来孩子和直接让孩子等死之间选择，他宁愿选择折腾一下。
这边两人的动静，沈意清完全不知。
她摸了摸炕的温度，是温热的。
沈意清竭力保持着冷静。
她不能慌，她一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会慌。
沈意清，“先把窗户、门全部关严实，不让风透进来。”
王麻子跟着她的话照做。
沈意清，“再烧一锅热水，微微冒烟就行，不用等到全开。”
王大也按照她说的去了。
沈意清又道，“有干净的布块吗？再拿个碗或者盆什么的过来。”
邢叔去屋子里找碗去了。
邢婶手指动了动，默默的去柜子里翻布块。
沈意清看了一眼门窗，确认不会透风进来后。
伸手解开小孩儿身上包的严严实实的衣裳，摸了摸他身上的温度。
烫。
很烫。
小孩嘴边仍有些白沫，沈意清将他的脑袋歪着放。
防止他还没因为高烧死呢，先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邢叔把碗拿了过来。
邢婶拿过来了布块。
沈意清接过大碗，看向一旁已经有些冒烟的小锅，冲守在锅前的王大喊道，“王大哥，取点温水过来。”
王大直接拎着刚有一点儿冒烟的水壶，抬脚就往床边走。
沈意清先拿碗舀了半碗温水，再从自己带来的那坛子烈酒里面倒出少许，将温水和烈酒混合均匀。
再拿起布块放到混合好的碗里将其全部蘸湿，随后将布块往小孩的脖颈下、腋下、大腿儿根、腿窝擦去。
众人看着她这番操作，虽然觉得心里迷茫，但扔被她的沉着冷静、有条不紊所感染。
屋里蔓延着的悲凉与慌张的情绪略略散去了几分。
沈意清不过擦了三遍，碗里的温水就变凉了，她开口，“再取一个碗来，这酒混着温水擦身，这温度最重要了。”
邢叔去拿碗过来，重复刚刚的步骤，随后将新的碗递给沈意清。
旧的碗里面的混合物也没有浪费，王大把这碗端到炉灶旁，一直温着。
这样就能两个碗来回交换。
沈意清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
小孩口间的白沫有些多，沈意清抬眸，看向邢婶，“再拿一块儿干净的布，小些就行。”
沈意清接过小布，先将小孩口鼻间的白沫擦干净，再折叠数下，用布套着手指伸进去将他齿间的白沫都擦干净。
一遍又一遍。
一碗又一碗。
半个时辰过去了，小孩的呼吸渐渐平稳，远没有刚刚高烧时的那般急促。
身上的体温也没有那般高了。
口中的白沫也逐渐少了。
邢婶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甚至大气都不敢出的，试探着伸出手，放到自己孩子的鼻间。
还好，还有呼吸。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孩子颈间和脸上也没有刚刚那般骇人般的红润了。
邢婶的眼睛有些酸涩，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下了泪水。
这泪跟刚刚的悲伤哭嚎不同。
这泪，有着劫后之余的庆幸。
邢婶冰冷的手伸向沈意清，紧紧攥着，“孩子，谢谢你，邢婶给你磕头，多亏了你了啊。”
说着她就要跪下。
邢叔虽然站在一旁沉默，但见邢婶有跪下的动作，他两腿也弯了弯，眼瞅着下一秒就要跟着跪下去。
沈意清连忙搀扶起二人，“您这不是折我寿呢吗，不敢当不敢当。”
也亏得她力气大。
不然邢婶和邢叔这两个人，她还真未必能扶得起来。
已经出来个把时辰了，再不回去，怕是娘就要担心了。
沈意清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变得平稳的小孩，“他的高热暂时先压下去了，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格外重要。”
“每隔半个时辰就得摸摸他，一旦他身上的温度起来，就必须得想办法给他降温。”
“这酒很烈，万不能不混温水直接用到皮肤上，小孩皮肤嫩，怕是容易烧伤。”
“不给他擦身子散热的时候，这被子就要给他压紧实，不用太厚，薄一点，不会着凉就行。”
“太厚的话，他身上的温度散不出来。”
邢婶看看自己孩子，再看着沈意清。
虽然沈意清说的盖薄被有些违背自己的常识，但她还是点点头。
邢叔虽然不作声，但眼里也写满了感激。
沈意清又道，“小孩能救得过来，最重要的不在我，在于您二人信任我，所以我才敢试试。”
“这能退热是好事儿，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他已经烧了这么久了，命或许能保下来，但这脑子不一定就能完全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了。”
若是再糟糕点儿，怕是直接能烧成个傻子。
搁这医疗资源匮乏的古代，别说小孩了，大人发个烧都光想丢半条命呢。
邢婶拍拍沈意清的手，“婶子知道，婶子不强求的，这命能捡回来，婶子已经很知足了。”
“这今天实在不得闲，等赶明抽出空来，我一定让你叔多给你送点儿吃食过去。”
沈意清这人儿，邢婶虽然以往没怎么跟她打交道，但她之前脑子不好使，把自家的东西都给了宋营的事儿，村子里传的到处都是。
邢婶自然也晓得。
当然，沈家娘仨又搬回了青砖瓦房的事儿，也是人尽皆知。
不管村里怎么传她的，既然她把自家孩子从阎王爷那抢了回来，邢婶就觉得，她是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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