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砸门
这个时代，八几年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刘家村又在山上，因此是难走的。
天色迟暮，太阳快要落山，刘大海和刘母早就守在家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唉！”刘大海扶着腰，叹了口气，“都现在这个点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孽子，他不会死性不改，丢下小雅一个人，又去赌了吧……”
“不，我看山河他有改变，应该……应该不会再那样了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刘母眼神中透露出的忧愁，话语中底气的不足，已经说明她还是担心的。
浪子回头难能可贵，可真正能浪子回头的，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唉，等等你看，他们回来了！”刘母眼神一亮。
刘大海抬头望去，便看见出现在村东头熟悉的两个身影。
刘山河跟小雅牵着骡子板车，已经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
“爸，妈!”
见到站在屋外等候的两个老人，刘山河想起前世的种种，眼眶竟不禁有些湿润。
“你们怎么还站在外面？快进屋！”
刘山河待要招呼老父老母进去，哪知却被父亲刘大海给拦在了外面。
“爸，你这是干嘛？”刘山河一愣。
“山河，你实话跟我说，今天到底出去干了些什么？”
刘大海紧蹙眉头，语气严肃的问道。
“我……我跟小雅去卖水果了啊！还能干什么？”
“那这是怎么回事？”顺着刘父所指，刘大海看到了板车上空荡荡的几筐子苹果。
“难不成这些，都是你卖完的？”
刘大海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如果真是出去卖的，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将这些东西，给卖的一干二净？
“害……”刘山河听了他的话，这才意识到，对方误会自己了。
这么多苹果一天之内空空如也，还是他干的，或许任谁也不会相信。
刘大海可能以为他是拿了这些东西，又去做抵押赌博什么的坏事了。
“爸，我真的是把它们都卖掉了，没骗你，你看，这是今天赚的钱……”
说着，刘山河从衣兜里取出一沓钞票来。
“这……”
刘大海愣在那里，刘母则走上前，接过那沓钞票，认真的数了一遍。
“213块钱，一分不少，都在这里。”刘山河轻松道。
“两百、两百一十、两百一十一……”
片刻，刘母数完所有的钱，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两百一十三……真的是两百一十三块钱！山河，好样的！”
她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眼神中充满溺爱，欣慰的拉着他的手。
刘父定定看着几张钞票，虽然依旧怀疑，但是眼中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
“这，真的是你卖苹果赚来，不是又去做什么投机倒把？”
刘大海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嗯！一分一毛都是我赚的。不信，你还可以问小雅呢。”
刘大海看向刘晓雅。
“嗯嗯！我可以作证！哥哥今天在外面跟我忙了一整天，这些钱都是他赚的！”
刘晓雅睁着扑闪闪的大眼睛，还拿起手中那瓶饮料：
“看！这瓶橘子汽水也是哥哥给我买的！”
“哈哈……”
刘山河听到妹妹这话，不禁低下头，宠溺的抚摸起她的脑袋。
沉默半晌，刘大海看着身前的山河，眼神中充满赞许，点头道：
“山河，你长大了。”
“还待在外面干嘛？快进屋，今晚上妈做的好饭呢。”
“走，进屋，进屋！”
气氛轻松起来，刘母将众人招呼进屋。
屋里虽然狭小，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处处都透着温馨。
刘母做了好几个菜，刘大海还拿出了他那瓶珍藏多年的好酒。
菜上五道，酒过三巡，刘山河跟父亲母亲聊了很多，说了很多。
听到孩子的回答，刘父刘母看他的眼神也都变了，因为这次刘山河是真的懂事了。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家里熄灯，刘山河也上床睡觉，虽然房间逼戾狭小，但这一觉，睡的分外的香。
直到家家户户的鸡鸣声响起，刘山河睁开眼，才发现转眼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清晨十分，天色熹微。
他早早的起床，穿上一件白汗衫，就着小山村里的晨光，开始了晨练。
前世的刘山河之所以能成就商业巨亨，良好的体魄是少不了了。
年轻时他就开始每天锻炼身体，还特地找了老师，教自己柔道和拳击。
跑完两三圈，出了一身轻微的细汗。
刘山河停下来，畅快呼吸着，不禁赞叹道：
“年轻真好，这具二十多岁的身体，体魄比前世真是好太多了！”
跑完圈，他又在老槐树下练起了拳击，还有太极。
直到红日初升，夏天早晨开始出现蝉鸣，刘山河才朝家赶回去。
回到家中，洗了个澡，一身轻松。
刘山河跟着父母妹妹一起，在家中小院的老柳树下支了桌子，刘母则端来饭食。
一家人吃饭、闲聊，简直不亦乐乎。刘山河更是越来越适应82年代的简单、朴素生活了。
但就在这时，圆满美好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
“咚！咚！咚！”
那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刺耳难听的谩骂。
“刘山河！我劝你快点滚出来！欠了几个月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还！”
“我看你今天怎么办！再不还钱，兄弟们把你的皮给扒了，腿都打断！”
咚咚的砸门声越来越大，刘父刘母皆是脸色一变，小雅也被吓到，怯怯的放下碗，局促不安起来。
“不好，是要债的来了。”
刘大海脸色一沉：“这个月他们已经来了三次，如果再不尽快还钱……”
“要债的？”
刘山河眼芒微闪，突然想起来什么。
前世的自己仗着人高马大，在刘家村作威作福，还沾染上赌博。
他越赌越大，最后欠下了高利贷！
也正是因为这高利贷，债主也是个很厉害的地痞恶霸！
刘山河换不上钱，对方不仅拿走了父亲治病的救命钱，还教唆他把妹妹给嫁了，拿了她的彩礼钱！
那时，刘家一度陷入困苦的绝境，刘山河也为了躲债，离开了家！
想到这里，刘山河眼神冷厉起来。
“山河，你要干什么？”
见到刘山河起身欲要出去，刘母急了：“别出去，山河！忍一忍，等他们敲完就走了！”
家里还没能力还他欠下的那些钱，这时候出去保不准真会被人打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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