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豺狼
“沈兄弟!折枝姑娘!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金石方在看到他俩之后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他身后的几人赶紧上来帮折枝推轮椅。
沈修竹和折枝狂跳的心也安稳下来。
还好,不是……
一路安全地回到了营地,金石方命人煮了姜汤给沈修竹和折枝压惊。
“沈兄弟,多亏你让朱武回来报信,我们才得以做好准备,他们大支又一次被打退了,哈哈哈哈!”
沈修竹搓了搓冰凉的手,脸色依旧不轻松:“金将军,现在还不可大意,我看大支此次偷袭不过是试探,他们可能还有后招。”
金石方听闻此言,脸色凝重起来:“沈兄弟,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见他们有要事商量,折枝便默默地退出了沈修竹的营帐。
也不知道他们还要谈多久,她去伙夫营准备起吃食来。
刚刚在火把靠近的时候,沈修竹想说什么?
她思来想去,也不得其解,若不是因为金石方在营帐中与他商议要事,她真想冲进去问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拿干粮煮化了盛了两碗热乎乎的米粥,又端了一碟子枯草藤点心,她又一次来到沈修竹营帐。
他们已经聊完了正事,金石方似乎在问他今天看日落的感受。
折枝停住了动作,想听听他怎么说。
沈修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金将军,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金石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沈兄弟,我看折枝姑娘对你有情有义,你怎么老是一副不拒绝不接受的样子?”
“我……”沈修竹在行军打仗上杀伐决断,可是遇到儿女私情,却也不知如何处理,“我这残废之身,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我看折枝姑娘可不嫌弃你的身体。”
折枝掀起帘子走进去:“你们在说什么?”
金石方看到折枝手上端着东西,连忙去帮忙:“哎呀,折枝姑娘辛苦了一天,这么晚还去给我们做吃的,真是太感谢了!”
他三两口喝完了粥,拿了一块点心:“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对了,折枝姑娘,你看这几日你那天有空,去周围村子里教他们做点心吧,早学会一日他们也少挨一日饿。”
折枝点头:“好,我明日便去。”
金石方这才笑着离开了。
沈修竹端着碗斯斯文文地喝粥。
折枝开门见山:“刚刚金将军找过来的时候,你想说什么?”
沈修竹动作一顿:“没什么。”
折枝心里长叹一口气:她根本就没有觉得他双腿是个问题,为什么他自己总是不让自己好过呢?
折枝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没有表示,冷静地拿着他吃完的碗:“你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沈修竹以为折枝还会说些什么,她却带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像堵着一块棉花似的,上不来也下不去,堵得心里慌慌的。
次日一早,折枝做完军营里的日常,就跟着将士去了村子里。
住在秦漠的人很少。
土地荒芜,能耕种的土地实在是太少了,渐渐地,有能力的人都搬走,只剩舍不得那几亩耕地的农户,苦苦守着恶劣的天气,随时可能来进犯的大支人,还要面对赋税,饿肚子……
整个村子只剩下不到二十户人家,多是老弱,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早就拖家带口离开了。
要是这些人也离开,秦漠怕是要继续荒芜下去了。
折枝摇摇头,甩开那些悲观的想法,笑着教眼前的这帮人如何做枯草藤点心。
大家都惊讶这东西居然能吃,犹豫着尝试了折枝拿来的点心后,流下了热泪。
本以为这片土地要绝他们后路,没想到上苍早就给他们留了路,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所有人都学得很认真。
有个眼里冒着精光的干瘦老头对折枝说:“姑娘,我看你这么能干,不如嫁到我们家,给我做儿媳妇吧!”
另一个老妇撇撇嘴:“算了吧,李老头,你是打的什么主意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你那病秧子儿子娶了三个媳妇儿都让你们家虐待死了,现在找不到人了,开始嚯嚯外来的小姑娘是吧?”
那老妇转头对折枝说道:“姑娘,你可别听这死老头胡吣,他们家,只有一个病了十多年的儿子,他们一家都是豺狼,虐死了三个媳妇儿,你可不能嫁啊!”
折枝笑着说:“大婶儿,我只是过来教你们做点心,我是军营里的军医,还是要跟着走的。”
那大神这才放了心,继续做她的点心。
做点心很简单,不过一个上午,大家都已经学会了。
大伙儿有了新的粮食,都很高兴,对教他们做点心的折枝也很客气,纷纷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折枝知道,这里每一户人家的粮食都是血汗粮,她婉拒了他们的邀请,拿了几块他们做的点心说:“我就吃你们做的枯草藤点心就好,就当大家已经都请我吃过饭了,大家快回去吧!”
众人都觉得不好意思,只有那个老头很高兴,这么好欺负的小姑娘,真该到他们家做媳妇儿!
折枝跟着将士往军营里走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门口。
破败的院子里,有一个黑瘦黑瘦的年轻人正躺着,身上盖着黑得发亮的薄被,他用枯枝似的手指在干草一般的头上抓下什么东西来,用指甲碾碎了,然后往嘴里一扔。
折枝差点没吐出来。
许是这点动静让他察觉到院外有人,他抬头一看,龇着牙对着折枝笑:“漂亮姑娘……”
一口黄牙让折枝感觉更加不适,她扭过头,看到早上那干瘦老头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怎么样,姑娘,我们家儿子是不是不错?要不要给我家当儿媳妇?”
折枝摆摆手,话都不敢回,匆匆离开了。
那老头看着折枝的背影,嗤笑道:“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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