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山雨欲来
“我才不是猪！”程云大声反驳，“还不是你的符咒我都没见过，我倒是想试着修补来着，结果……”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结果修补后反而更糟糕。”姜枝替他将剩下的话语说完。
“是糟糕一丢丢。”程云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分别讹了两人一箱金子后，姜枝跟着他们奔波一晚上解决了这两件事，当她顶着黑眼圈回来时，正好太阳初升，她可以修炼了。
“呵。”姜枝看着远方浓厚的紫气，正要犹豫是否偷懒一天时，就见宋飞星已经神态自若地盘腿坐在院子中唯一的蒲团上。
明黄的光影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五官镀上一层金边。
姜枝却丝毫没有被男色打动，直接飞起一脚踹向宋飞星，试图夺回自己的位置。
清风徐来，一枚树叶打着旋落入姜枝脚下，令她一个站不稳向前滑去，直接扑进满是竹香的怀里。
她抬眸，正对上同样惊诧的清润双眸。
天边隐于太阳后的星辰闪烁，两人霎时间心有所感，瞬间分开！
姜枝转身回屋，宋飞星继续闭目修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玄术高深之人，都会想尽办法遮挡自己的命星，以防被有心之人观测到，姜枝如此，宋飞星亦是如此。
但是刚刚两人相处的那刻，两人俱都感到自己被遮挡的命星动荡起来，这动荡来得没有缘由，但是姜枝并没有感觉到坏事，很快便抛诸于脑后。
……
镇南侯府，
“将军，铁甲君那边已经开始化整为零分批赶往京城周边。”邱葳接到消息的第一瞬间便报给漆雕瑎。
“丞相派的人还在路上未到云城，他们发现不了。”邱葳又补充了一句。
漆雕瑎点头，“好。”
话音刚落，外面下人通禀，宫里来人，张皇后让镇南侯悄悄入宫一趟。
漆雕瑎顺着隐蔽小路入宫，直接进入密室，就见张皇后正站在室内踱步，愁容难掩。
见到漆雕瑎过来，张皇后越发惊慌：“玄重，最近宫里乱极，陛下闭关前又状似疯魔，再加上他忽然赐婚你与三十七公主，如今三十七又不明不白的惨死，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稳。”
玄重是王阶的字，活着的人中只有张皇后知道，她也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偶尔提及。
张皇后面色惨白，浓厚的脂粉都掩盖不住眼底的疲倦，她一手捧着胸口，望向漆雕瑎的面容，终是下定决心，“玄重，不如我下一道旨意，你去边关吧！到了那里山高水远，你想去哪都可以！”
漆雕瑎扶住宛如惊弓之鸟的张皇后：“姨母，我们只差最后一步了。”
张皇后忽然痛哭流涕，“是姨母对不住你啊！”
当年，她小妹原本嫁给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吏，在西南蹉跎了十年之久。
眼看着属地太平，京城职位也正好有了空缺，小吏获得了入京的机会，却因为数年操劳，久病成疾，药石难医，一命呜呼。
小妹便带着幼子王阶入京。
那时张皇后还是一名普通的美人，偶然获得一次接见亲属的机会，小妹便入了宫，谁知恰好遇见了皇帝。
那时皇帝只是简单问了两句，张皇后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那之后不久，丞相府便接连出事，小妹去世、母亲去世，就连一向身体硬朗的父亲张丞相也猛然间去世。
那之后，自己升了位份，兄长出任奉常，王阶从军，此事才消停。
张皇后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此事不对，一直勤勤恳恳做到皇后之位才查到一份关键性证据：皇帝曾悄悄召过小妹入宫！当晚，小妹便被发现自缢于房中！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直是张皇后心中的一根刺。
正因为此事，再加上她膝下并无子女，便一直将王阶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疼爱。
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她不想让王阶再涉险。
漆雕瑎想了想，“姨母宽心，即便此事不成，我已经留好了退路，只是姨母最近心绪不佳，不如……督促宫人重新修缮一下长乐宫吧。”
长乐宫自古以来是太后居所，他这一句，可谓是大逆不道之极。
张皇后笑着斥责了他一句，心情却莫名变得沉稳了许多，是啊，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怕什么呢？
……
漆雕瑎从宫里离开后天便已经蒙蒙亮了，他摸了摸胸前十七皇子拓印好的图纸，直接去找姜枝。
姜枝正在对着东方练拳，练得还是平日里漆雕瑎教导的那几招几式，但是她在武学上真没天赋，练了这么久才堪堪找到动作要领，距离练出内力更是遥遥而无期。
漆雕瑎在她身后一招一式地纠正她的动作，也不知碰到了哪里，让姜枝笑个不停。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姜枝一边打拳一边问。
“兴之所至。”
姜枝惊讶地偏头看他，“你竟然都会说情话了？”
漆雕瑎：“……”
他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脑袋摆正。
练完功后，漆雕瑎拿出图纸，姜枝一看就笑了，“好家伙，这是下了一盘大棋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图纸上写写画画，大的格局没动，但是小细节她动了不少，比如槐木换成了柘木，二者虽然木纹相似，但是效果可完全不同，槐木聚阴，柘木聚阳。
姜枝不知想到什么，下笔如飞，双眼越发明亮，嘴角噙着得意的坏笑，漆雕瑎无意识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未等放下，就见程云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程云：“……”他也是醉了，究竟是什么体质啊？总能撞见不合时宜的场景。
姜枝脸颊一鼓，面色不善，“别告诉我张云生他俩又出问题了？我不是教你怎么控制住他俩身上的符咒了么？”
一提起张云生，程云就气得跳脚，“我是想请教姜大师，如何一个雷将张云生劈死而让程锦的魂魄无碍！”
“我今天才发现，那家伙竟然偷偷养了个外室！”
姜枝和漆雕瑎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确认了对方早已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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