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亏欠太多
望着李平那张脸，李世民几乎是瞬间就确定那是他的孩子。
虽然大部分的样子都像极了长孙皇后的样子，可是眉宇之间皆是他的神色。
一时间，千百种思绪涌上心头，原本想好的各种应对都成了空谈。
长孙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手足无措。
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脚在水盆中，只能够长叹一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远远超出控制。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最坏的结果。
可爱子之心又如何能够忍受得住。
看到有人闯进来，李平下意识就要拎起随身携带的棒子动手。
自从有了上次的事情，他便跟着柳老爹父子学了几手拳脚，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也没有经年累月的苦练，纯粹的就是知道击打什么地方能够造成伤害，瞬间让人倒地。
柳老爹教的东西彻底颠覆了李平对于搏击的认知。
什么光明正大，什么你来我往，都是假的。
能够第一时间，用最有效的方式击伤敌人才是正理。
眼睛，喉咙，肋下三寸……
总之就是什么地方脆弱就朝着什么地方招呼。
为此他还特意打造了一根短棒随身携带。
不过看了看那扇倒在地上的大门，又看了看对方人高马大的样子，他悻悻的将棒子放下，准备来文的。
却不想长孙皇后先一步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李平嘴角微微抽搐，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他的便宜娘亲，心说不会吧？
“平儿，这是你爹。”长孙皇后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开口。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她多少摸清楚了李平的性格。
知道他心底对于父母的事情有着很深的芥蒂。
虽然在她跟前表现的很是孝顺乖巧，可始终带着几分疏离。
至于对父亲，更是打心底里面厌恶。
就好像他猜测身世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就将父亲放在了负心薄幸的位置，可见他从心底里面是不想要认祖归宗的。
长孙皇后原想着李平的身世一时半会不会解开，索性也没有否认，不认爹就不认呗。
认他这个娘就行了。
她哪里知道，李平的梳理是因为换了芯子。
至于下意识的脑补完全是源自对于古代人的认知。
加之现代社会培养出来对女性的尊重，以及对长孙皇后母爱的感动，所以选择扮演了孝子贤孙的人设。
至于爹的问题。
正常人谁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的。
李平目瞪口呆，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
来得太突然了吧。
这段时间便宜娘和他都可以回避了父亲以及家里的问题，两个人保持着默契。
然而，今天平衡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李平心底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他知道古代对于子嗣血脉的看重，也知道既然魂穿了确实要认这具身体留下的所有东西。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
可摆明了对方比他的社会地位高出不少，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情。
从理智上来说，认这门亲事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他一下子就完成了社会地位的提升，可能少奋斗一辈子。
可从情感上他就是无法接受。
“又当又立呀！”李平喃喃自语，深刻地进行了一番自我鄙视。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皇后和可能是自己的儿子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这是？
皇后介绍了，这孩子不应该上前见礼么？
看起来也不像是被吓傻了的样子。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破沉默。
却不想长孙皇后一个眼神递过来，夫妻多年，李世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闭嘴别说话。
李世民一怔，眉头微皱，却还是选择相信皇后，闭口不言。
长孙皇后慢条斯理地擦干水渍，动作轻柔仪态万千，不徐不疾，脑海中却飞快地将事情梳理一遍。
“平儿，他确实是你爹爹，当年之事娘亲没有对你说全，你不会不认娘了吧！”
说话间长孙皇后珠泪低垂，泫然欲泣。
李平蒙了。
印象中他这位便宜娘亲几乎完美达成了他对于古代名门闺秀的所有幻想。
性格坚韧，钟灵毓秀，英姿飒爽。
印象中哭这种事情和她完全不搭。
哪知道真用上了也是梨花带雨，让人无从招架。
李平能说什么，敢说什么，便宜娘的身体本就不好，哭泣之下更是随时都能晕过去一样。
“您这是哪的话，您一定是有苦衷的。”
说完，李平转身，朝着李世民躬身行礼。
“孩儿见过爹爹。”
长孙皇后的眼泪瞬间止住，爱惜地抚摸着李平的脑袋柔声道：“我儿真懂事。”
李平翻了个白眼。
心说不都是你逼得。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我去准备晚饭，您二位慢慢聊。”
李平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一溜烟逃离修罗场。
事实上，对于事情的真相他根本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可面对爱子心切的母亲，他又如何能够说出真相。
何况真说了的话，他就要被当作妖邪灭掉了。
便宜娘的手段或许强人所难了些，可按着他的头认下这门亲事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他自己不用纠结了。
“准备晚饭？”李世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随即又对李平的举动觉得有些不妥。
半点礼教都没有。
长孙皇后一眼便看出李世民在想什么，走上前来柔声道：“陛下，去房间里面吧，事情有些麻烦。”
很快李世民已经从长孙皇后那边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
道理他都懂，可为什么他在儿子心目中成了负心薄幸之人。
可他能说什么。
皇后的考虑是对的，有些事情真不能说。
与其用谎言欺骗，留下无法弥补的裂痕，倒不如就让他随便脑补，到时候身份揭开，他也能够理解。
可是他的形象呀！
难怪那孩子见他是那副表情。
到底是自己欠了他的。
“二郎，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就将真相告诉他。”长孙皇后低声说道，“臣妾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断然不会有错。”
“真正自然是相信你的。”李世民看过吊坠便想了七八分，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如今时机不对，你和你哥哥一开始的考量是对的。”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道：“臣妾也明白道理，可他一个人在外面着实有太多不便，前几日便有那长安县丞上门寻衅，那孩子是个极聪明的，我怕……”
她心中明白，平儿自己心里很有主意，对于他们的借口并不是不曾怀疑，只是默契地没有深究。
他们若只是普通的家庭，甚至是侯门也都还好，最后多多补偿便是。
可他们是帝王之家。
平儿若是因此心生怨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长孙皇后只是想想便觉得冷汗直流。
“再等等吧，至少等到突厥之战结束之后。”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似乎从出生以来就是替我们还债的。”
长孙皇后闻言泪眼婆娑。
“是呀，我们亏欠他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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