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个母亲
不过算了算时间，李平还是摇了摇头。
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
战争中能赚大钱的买卖就那几样，都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就算是他能够在战争前弄到足够的本金，可上头没人想碰粮食马匹纯粹是找死。
至于便宜娘亲如今的夫家他也不抱有任何想法了。
多了个娘咬咬牙就算了，认爹就算了。
而且不过是京中小吏，只怕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长孙皇后看到李平的神色变化，关切地问道：“我儿可是不舒服，是不是酒饮多了？”
李平连忙摇头道：“就是刚想到了几样赚钱的生意，可做不了。”
“哦，是什么生意，可是缺少本钱？”长孙皇后说着就要让翠儿拿荷包。
陛下勤俭，竭力减少宫中用度，她自然夫唱妇随，手中也没有多少余钱。
可面对失散多年的孩子她恨不得用一切来补偿，节衣缩食又算得了什么呢？
“倒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粮食马匹盐铁的生意咱们平头百姓也插不上手。”李平叹了口气道，“要打仗了，这些东西恐怕要涨到天价，您若是有余钱不妨多储藏一些。”
“？？”
“？？”
长孙皇后和程咬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一个当朝国母，一个卢国公，国家要打仗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倒也不是不知道，陛下确实心心念念想要报仇，一直都在准备，可还没有定下来呀？
他是怎么如此笃定的？
“我儿是如何知晓要打仗的？”长孙皇后眼底露出一抹警惕。
国家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羊肉说的呀!”李平指了指碗里只剩下残渣的羊汤。
“羊肉？”
长孙皇后露出迷茫之色，她想不出羊肉和打仗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们在深宅大院不知道也正常，要是跑关外做生意，或者当大官能够接触到城内物价就明白了。”
“近来牛马羊以及毛皮之类关外的特产都在慢慢涨价。”
“临近冬日涨价也是理所应当的，往年皆是如此呀！”长孙皇后面露疑惑，还是不明白其中联系。
“但是今年涨价提前了，而且幅度更高了，要知道市场是有规律的，是有自我调节能力的。”
“一件东西出现不合理的价格波动势必是因为外力影响。”
“这些东西涨价意味着北边今年会遭遇前所未有的严寒，现在幅度不高是因为北边到咱们这信息有延迟，若是不信过几天你们且看，价格会涨得飞快。”
长孙皇后面色凝重。
她听明白了李平的意思。
虽然现在还没有进入冬天，但是有经验的人是能够作出预判的，对于北地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当权者可以封锁消息，可影响不可能消弭，他们会储备应对寒冬的物资，自然而然就会减少卖入大唐的。
那些东西的价格也就随之水涨船高。
这就是所谓的市场规律么？
不，应该说是见微知著的能力！
“可你如何知道一定会起战乱，要知道即便北边是寒冬也不是最好时机。”
程咬金瓮声瓮气地开口。
就算北边的日子过得艰难，大唐也不好受，打不打还真不好说。
“一定会的，因为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突厥人信奉弱肉强食的强盗作风，遇上寒冬为了保存自身实力一定会拼命盘剥薛延陀，回纥等部族。”
“你是说他们的联盟会破裂？”
李平露出孺子可教的模样点了点头道：“而且打不打其实我们说了不算，十有八九突厥会挥师南下的。”
程咬金往前探了探身子，长孙皇后也露出倾听的神色。
从无到有，鞭辟入里，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只要他们有动作，便是公然撕毁盟约，我大唐出兵便是名正言顺，若是能够策反薛延陀，回纥等部便是天降雄兵，锄强扶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当今便英明神武，如此良机怎么会错过，朝中文臣武将军士一时俊杰，他们会看不到这些，恐怕早就开始筹措大军钱粮了。”
说到兴奋处，李平潇洒地饮了一杯酒。
虽然不能亲身参与，但有幸见证大唐奠定盛世之基的战争还是很不错的。
他并没有看到长孙皇后和程咬金脸色有些难看。
事实上他口中英明神武的陛下，满朝俊杰都没有看到战机。
“那我儿觉得此战胜负如何？”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明知道有所不妥却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稳赢啊！”知道答案的李平理所应当道，“就是有些小问题可能会很麻烦。”
“哦，有什么麻烦？”
“比如刚才说的资源问题，大战一起，发战争财的门阀世家可不会少，百姓生活没了保障自然就会生出乱子。”
“再者打赢了之后如何处理那些俘虏土地，总不能花钱死人最后只落得个名声没有实际好处吧？”
“还有咱们朝廷上到陛下，下到百官，都想着报仇雪恨，难免会急功近利一些，最后死的人可能会多，那都是我大唐的子民呀！”
“对了，咱们对突厥那边的地理环境所知有限，听闻那边天气变化莫测，我们大唐士兵过去难免会有水土不服，不辨方向的问题，若是对方走脱想要追上怕是很难，歼灭战恐怕就要变成追击战了。”
李平侃侃而谈，毫无惧色。
后世各种网络大神将大唐和突厥一战分析得十分透彻，他虽说只是无聊的时候看了个皮毛，也要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土著了解得更清楚。
程咬金面色铁青。
作为沙场宿将，他自然知道李平说的可能都会成为现实，一旦开战都是他们需要面对的问题。
虽然很不舒服，可他还是想要问问李平，如果是他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哪知道一转头，却看见李平已经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程咬金见状起身见礼。“娘娘，这事……”
“哎！”长孙皇后吩咐翠儿将李平送回房间，“算了，就让他误会着吧，他聪慧异常，见我有难言之隐便不追问，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认为的。”
“对了，今夜之事还请卢国公写一份奏章上呈陛下。”
“我？”程咬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娘娘是在给楚王殿下的未来做准备，当下点头道，“臣遵命。”
随着程咬金离开，长孙皇后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李平的房间毅然走了进去。
她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此刻，她只是一个想要补偿孩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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