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人性的恶没法揣测
苏瑶见她脸色惨白，猜想怕是出了什么事，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惊天了不得的大事。
王小兰哆哆嗦嗦的说，沈家二老，包括沈长乐在内，全死绝了。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李梅。
这样天大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
村里的人都集聚到了沈家院墙外，往里张望，却不敢进去。
苏瑶一行人到的时候，李梅正浑身是血的抱着大壮在院里又哭又笑的。
原本有些丰 腴的人，如今瘦削的不成样子。
眼窝深陷，脸色透着不寻常的乌青，病态难掩。
沈长平拄着拐杖，严守在家门口。
他如今已经能下地了，屋里窗户内，依稀能看见两个小孩的身影贴在墙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长平警惕的盯着李梅，见到沈长安一行人来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是在用病弱的身躯，保护屋里的两个孩子。
好在李梅也并不是冲着他们家来的，在杀害了几人之后就没了动作。
苏瑶朝沈家二老的屋里看去，依稀能看见一片血红。
自从搬出去住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所以一时也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她想进屋一探究竟，但是被沈长安拉住了。
这院子里弥漫着这么浓烈的血腥气，屋里的场景，必是惨不忍睹。
她怕吓到苏瑶。
“我去吧！”沈长安哽着嗓音道。
苏瑶知道他一定不好受，再怎么说，沈家祥也是他的亲爹。
“一起。”
苏瑶倒是不怕的，只是想一探究竟。
两人刚进屋，入目的就是死不瞑目的沈长乐。
她的双眼圆瞪，双手还捂着受伤的脖子。
这是一刀封喉。
在往里，餐桌旁，躺着的是周氏和沈家祥。
沈家祥身上没有伤，只是七窍都流出黑血。
很明显，是中毒。
周氏就不一样了，不仅七窍流出黑血，身上更是被砍了无数刀。
脸都被砍烂了。
黑色的血液从她的身下一直蔓延出去老远。
两人都没有挣扎的痕迹，显然是先失去了行动能力后才被砍的。
从三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来看，还没有明显的尸斑形成，说明死亡的时间不久。
桌上还放着饭菜。
苏瑶拿下头上的银簪往菜里一试。
果然有毒。
沈长安看着如此惨状，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走吧。”
两人走出院子，李梅看着苏瑶斜笑。
她怀中的大壮哭闹不止。
李梅像个慈母般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的不正常。
大壮虽然是她儿子，但也很危险。
谁都不知道她下一秒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家默契的沉默着，都在看着李梅的一举一动。
苏瑶眼神询问王小兰这是怎么回事？
王小兰冲苏瑶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
李梅是今日被周氏带回来的，她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这人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了。
又是扫地劈柴，又是生火做饭的。
因为她看清了老两口蹬鼻子上脸的嘴脸，所以，有意疏远也不怎么来往。
就没过问这件事情。
直到午后听到沈长乐的惨叫，这才歪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吓了一跳，李梅手持砍刀，一刀就抹了沈长乐的脖子。
王小兰吓坏了，赶紧进了屋，关了门。
也不敢大声叫喊，就怕激怒了李梅。
她在屋子里听了一会儿动静，人也平复了些许，发觉李梅没有再继续杀人，也没有逃跑的时候，交代了沈长平看好两个孩子别出去，自己就从后院溜出去找苏瑶报信了。
没过多久，官差就来人了。
李梅见了官差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自顾自的撩起自己的衣服要喂大壮吃奶。
即便大壮哭闹着拒绝，她还是乐此不疲的把自己的胸部往大壮嘴里凑。
村长已经在外面跟官差们说了情况。
所以官差一进院子就把李梅拿下了。
孩子被一个官爷抱在手中。
王小兰见大壮嗓子都已经哭哑了，有些于心不忍，主动伸手接过孩子。
“给我吧！”
奇怪的是，大壮一到王小兰手里，就停止了哭泣。
靠在王小兰的肩头抽噎着。
王小兰不知怎的就落下泪来。
下意识的哄道：“乖宝宝不哭不哭。”
发生了这样大的杀人事件，县令大人也亲自来了。
苏瑶简要的跟他说了几个死者情况：“饭菜里有毒，两个老的没有挣扎的痕迹，且七窍流血，有中毒的症状，应该是先吃了有毒的饭菜倒下了，后才被砍的。”
“至于那个年轻的女子，没有中毒的迹象，满脸惊恐，应当是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惊吓之余，被一刀封喉而死。”
“几人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凶手是二老的儿媳，失踪了许久，不知为何会突然回来，也不知为何会行凶至此。”
县令大人痛心疾首的道：“真是惨案啊！”
不一会儿，仵作看了现场和尸体，出来向县令大人禀报的几乎和苏瑶说的一致。
官差们，把尸体抬出来放在院子里。
柳树村的人都知道沈家死人了，纷纷朝里观望。
在看到周氏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
王秀芳更是呕吐不止，呕吐过后，竟直直的晕了过去。
村里的人赶紧接住她，都知道这是被吓到了。
嘈杂声引起了苏瑶的注意，听到有人晕倒了，她赶紧出去查看。
一搭脉，发现王秀芳竟然有喜了。
晕过去也不是什么惊吓所致，是因为低血糖。
怕是还没吃午饭就过来看热闹了。
也难怪，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谁还有心思吃午饭。
这寻常时间一顿不吃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但王秀芳应当是这几日都因害喜没有好好吃饭，刚才那血腥的场面又引发了呕吐，这才一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她掐了王秀芳的人中，人幽幽转醒。
牛大力紧张的问：“她受了如此惊吓，可要吃些安神药？”
苏瑶道：“不必，回去煮些红糖喝下，好好养着，她这是有孕了，刚好月余。”
“前三个月尤为重要，切记不可过度劳累。”
苏瑶的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在人群里炸开，这王秀芳竟然有孕了。
这么多年没怀，个个都以为她不会生呢。
反应快的率先恭喜二人，可两人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当，当真？”牛大力磕磕巴巴的问。
苏瑶笑道：“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牛大力赶忙辩解。
众人看着她这副毛头小子的模样，哄笑不止。
有一瞬间，忘了院子里那满是血腥的场面。
王秀芳更是喜极而泣，拉着苏瑶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
这其中缘由，别人不知，她却是明明白白的。
多亏了苏瑶，她才终于得偿所愿。
这一喜事算是冲散了些众人心中的阴霾。
苏瑶回到了院子里时，李梅正看着那几具尸体哈哈大笑。
“死得好啊哈哈哈…….”
即使几个官差驾着她，她仍然想冲上去殴打周氏的尸体。
“你这个毒妇，我早该杀了你，我要你下地狱，下油锅…….”
“你不是人，我是你的儿媳啊，你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让我去当暗娼。”
李梅大哭起来：“我每日都要接几十个客人，全是些马夫酒鬼甚至乞丐……..”
“我很快有了身孕，这个贱人不仅不放过我，还说我有孕了更好，可以免去月事那几天，可替她赚更多钱。”
“直到我生生被折磨得小产，落下下红之症，她依旧不放过我，把价钱降得更低，引来了更多的人，眼看我熬不住了快死了，他那个为虎作伥的弟弟不愿意再容我，她这才将我接了回来。”
“你们说，她是人吗？我杀她有错吗？”
“我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说着就更加剧烈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官差的钳制。
众人都没有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这样的肮脏不堪。
大家都沉默了，看着李梅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
县令大人开口：“你既然恨她，杀她一人即可，为何牵连无辜的旁人？”
“无辜？”李梅冷笑：“沈家祥无辜吗？周氏做这样的事，他们天天同床共枕他能不知道吗？他选择冷眼旁观，就跟凶手无异。”
李梅不知道的事，沈家祥到死都不知道周氏做了这样的事情。
“沈长乐更无无辜可言，她与周氏就是一丘之貉，知道了这件事，只骂身子我不争气，还问她娘为何不给我灌下绝育的药，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她比她娘更加恶毒。”
李梅哭喊过后，跪了下来，忏悔道：“大嫂，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欺负你，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是大壮还小，求你看在，看在……..”
李梅不知如何往下说，她也自知自己没有任何情面。
半晌后，她说：“求你看在他也姓沈的份上，给他一口饭吃，让她平安长大，大恩大德，来世一定报答。”
说完李梅冲王小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李梅也自知她活不长了，开始交代遗言。
虽然沈家给她带来的只有痛和恨，但孩子始终是她亲生的。
母性让她身在绝境，也不得不为他打算。
苏瑶原以为她是精神失常了才会犯下如此杀虐，可事实显然不是。
她是恨到了极点。
王小兰没有说话，她不看任何人的情面，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弱小的孩子，她也没办法做到不管不顾。
大壮已经趴在她的身上睡着了，她抱着大壮转过身去，不去看李梅，但是让李梅看孩子最后一眼。
李梅看着熟睡的孩子满足的笑了笑。
她本就已经活不长了，在死之前，能拉上周氏几人陪葬，也算值了。
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李梅被判了斩首。
可她最终没有挨到行刑那一天。
官差曾来问过，是否要领回她的尸体。
在被拒绝后，李梅就被草席裹了丢到乱葬岗。
短短半年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好像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但苏瑶还是觉得人性的恶没法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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