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月珍之死
“那这刘家婆子还挺热情……我们几个外乡人，难为她还记得我们……”
程秋池谨慎斟酌着言语，她觉得既然参加喜宴是她们到幻境之后遇到的第一件事，那这件事里就极有可能藏着破题的关键。
“刘家婆子……”
她组织好语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泼辣的女声给打断了。
“哎呀！刘家婆子才不热情呢！她是看上你们家有钱，等着让你大哥给她封个大大的红包呢！”
“你们这些外乡来的女娃娃，可千万别被那个老虔婆给骗了！”
听见声音，众人转头去看，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袄裙的妇女牵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正往她们这儿走过来。
“这是曹三嫂嫂。”郝秀娟笑着打趣道：“她那张嘴，是我们‘三姓村’里数一数二的好，骂人尤其厉害！”
三姓村？
阮清欢的眼睛转了转，一扭头就跟云姬对上了。
这里不是长寿村吗？怎么改叫三姓村了？
哪三个姓？是“刘”“曹”“郝”三姓吗？
正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旁的曹三嫂嫂便开口了，她是冲着郝秀娟去的，笑骂道：
“你这小蹄子！少在这些小姐们的面前说的我坏话！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说着，她又转头去看程秋池她们，道：“那刘家婆子就是看你们有钱，想着从你们身上敲一笔，这才巴巴地凑上来邀请你们！”
“你看她怎么不去村西头请她同姓的两个妯娌？不就是嫌她们没钱吗？！”
“她那种人，最是势利眼！”
“要我说，你们也不用给多少，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别惯着她！”
曹三嫂嫂快人快语，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刘家婆子的性格、心思描述得淋漓尽致，也让众人心里有了准备。
“她就那性子……”郝秀娟淡淡地添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伤感，“但是先头的刘家娘子……是个可怜人……”
“哼！遇上那种婆婆，能不可怜吗？！”曹三嫂嫂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上个月去看她，她病得起不了身，还一直咳血……都这样了，那个刘婆子还骂她是丧门星，要赶她出去呢！”
“刘家婆子……对她之前的儿媳妇很不好吗？为什么呀？”
就在这时，一旁的阮清欢出声问道。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月珍生不出儿子嘛！”
月珍，是刘家大郎先头娘子的名字。
一提起这个，曹三嫂嫂便忍不住骂道：“月珍生了两个闺女，那老虔婆就跟疯了一样，天天骂她、天天打她！还威胁要休了她！”
“可怜月珍生了孩子后根本就没坐月子，第三天就下地干活儿去了，这才落下了病根！”
“她病了之后，刘家婆子也不说给她请个大夫，还见天地苛待月珍那两个孩子！”
“那……那月珍的丈夫不管管吗？”一旁的柳明珠听到这里，早已气愤不已，眼眶也是红红的。
“他？！他也不比地里的死人好多少！”一提起刘家大郎，曹三嫂嫂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媳妇儿拼了命给他生了俩闺女，结果他倒好，不仅嫌弃闺女晦气，还跟隔壁村的寡妇搞在了一起！”
“那寡妇怀了孩子，他非说是他的，结果临了临了才发现那是别人的！”
“寡妇有人护着，刘大郎不敢动她，心里又憋屈，就回家找月珍的麻烦。”
“大冬天的，居然把娘仨个推到外面，死活不让她们进去。”
“后来还是隔壁的婶娘看不下去，收留了她们一晚上，不然月珍要死了！还用等到上个月？！”
“太过分了！”柳明珠愤愤不平地骂道：“他算什么男人？！这种人居然还能娶上老婆？！”
“呵！他不仅娶上了，还先后娶了俩！”曹三嫂嫂讽刺道：“月珍过身还不到半个月，他就敲锣打鼓地娶新老婆，真是不要脸！他迟早遭报应！”
“依着刘婆子那想抱孙子的心思，刘家大郎再娶也是迟早的事儿。”郝秀娟叹道：“只可怜了秀娟留下来那俩孩子……亲娘没了，亲爹又不疼，奶奶又是那样的性子，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还能怎么过？熬着呗！”说到那俩孩子，曹三嫂嫂的语气软和了不少，“咱们这些邻居有条件的就帮衬一把，没条件的……唉。”
说到这里，她一个平素乐观的人都觉得难过，那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几人说话间，便到了刘家。
刘家在村南边，也是围了个小院子；院子并不大，里头摆满了桌椅，还挤着一堆人，看上去更逼仄了。
郝秀娟和曹三嫂嫂带着阮清欢等人进去的时候，立刻就收获了无数的目光。
“你们哥哥在哪儿呢！”郝秀娟指向里面的一桌，众人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了岳平威等人！
岳平威等人看见她们，也激动得不行；尤其是林怀松，一双手挥得连残影都出现了。
阮清欢等人挤了过去，就在他们邻桌坐下，双方人马挨着，也好说说话。
叶如霜和岳平威离得最近，她把幻境的事情大概跟岳平威解释了一遍，对方也就明白了。
双方简单地交流了一下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正想着什么时候开始吃席，就听见旁边的大爷大妈们开始八卦了。
“诶，刘家先头那个媳妇……叫‘月珍’的，怎么突然死了？”
“嗐！也不突然，她不是一直病着吗？”被人称作“郝大娘”的女人大手一挥，跟说书似的开始说了起来，“之前月子没坐好，本来就落下了病根儿；去年又在外面冻了那老些个时辰，能撑到现在，就很不错了。”
“可我半个月多前还看见她在河边洗衣服！”对面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出声道：“她当时精神还不错，说是娘家人给送了几帖药，吃完后精神就好了许多。”
“我当时还劝了她几句，让她放宽心，她看样子也听进去了，怎么突然就没了？”
“那肯定是被刘婆子给折腾的！”郝大娘翻了个白眼，低声骂道：“那老婆子！恶毒得很！”
村里人其实没几个能看得上刘婆子，原因无他，就是这个人太爱占小便宜了，一张嘴又毒得很，别说年轻小媳妇、大姑娘了，就是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都被她骂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心里厌恶她，但是又碍于都是同村，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真撕破脸，就只能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
“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
正在这时，一个胖胖的婶子微微弯着身子，凑近了众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月珍啊……是被刘婆子活活弄死的！”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郝大娘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你怎么知道？这话可不能瞎说！”
刘婆子苛待儿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要说杀了儿媳妇，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我哪有瞎说？！”胖婶子一脸的得意，她伸手指向刘家隔壁那栋土胚房，道：“我家就住在隔壁，他们家平时打碎个碗我都能知道！”
“那你赶紧说说！”
“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婆子真杀了月珍？！”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胖婶子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隐秘的得意。
她先是喝了口水，而后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月珍死的那天晚上，刚好天上挂着个毛月亮……我当时就跟我们家那口子说，今晚怕是要不太平。”
“果然，一到半夜，月珍她们家就传出声音来了！”
“当时大概是子时吧，我和我家那口子都睡熟了，结果突然就听见月珍在惨叫，还有刘大郎和刘婆子的叫骂声。”
“我当时被吓醒了，但也没当回事儿，还以为是那娘俩又在打月珍，还想着过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月珍还在叫，我这才觉得不太对！”
说到这里，胖婶子又“吨吨吨”地喝了好几口水，而后接着道：“我怕月珍真出什么事儿，就跑到我们家后院，趴在墙头上往屋里看……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胖婶子卖着关子，但不等别人猜，她便一拍大腿，道：“我看见月珍浑身青紫地躺在床上！”
刘家大郎和月珍的屋子正好对着胖婶子家后院，她往墙头一趴，刚好能看见躺在床上的月珍。
“虽然看不见个全乎人儿，但我看见月珍的手腕和半截手臂了……哎哟喂！青紫青紫的，看上去可瘆人了！”
“但是！还有更瘆人的！”
说到这里，胖婶子不由得再次压低了声音，“过了一刻钟吧，月珍就被那娘俩用担架给抬了出来……她脸上盖着白布，当时刚好有风吹过，把她脸上的白布吹了起来。”
“然后我就看见，月珍的脸也是青紫青紫的……她整张脸都陷进去了，脸颊连一点肉都没有……就跟一张皮贴在骨头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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