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柳奴儿
“放开我……放开我……”
黄莺怒目圆睁，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懑，那眼神恨不得把阮清欢给撕碎了。
“老实待着！”阮清欢反手就往她额头上贴了张符箓，呵斥道：“你到底能不能看清形势？”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还挣扎个什么劲？！”
“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袭击别人？还有，朱柳氏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黄莺冷笑一声，道：“你们跟外面那伙人是一样的！你们都是畜牲！”
“畜牲？”阮清欢蹲下身来，挑了挑眉，眼里流露出几分恶意，“被你平白无故骂了一通，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的‘称赞’？”
闻言，黄莺的眼里立刻流露出几分警惕，“你想干什么？！”
阮清欢不答，她站起身来，围着棺材转了两圈，慢条斯理道：“这棺材里装着的……应该是朱柳氏的嫁衣吧？”
“你说我把它毁掉好不好？”
“先用剪刀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布条，然后用火烧成灰烬，再把它洒进河里。”
“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刚才她就发现了，这女鬼话里话外都是对外面那群村民的指责；那她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认为，这女鬼对朱柳氏很是同情？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黄莺便开始有些慌张。
“你敢！”
她大喝一声，吼完之后才惊觉不对；如今她受人钳制，不能再这么嘴硬，不然肯定会连累姑娘的。
思及此，她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但请不要伤害我家姑娘的灵位。”
“她已经很可怜了，好不容易有个灵位，还请各位手下留情，给我们留点念想吧。”
“你早怎么说不就完了吗？”
阮清欢把伸向棺材的手拿了出来，重新走回黄莺面前，蹲下身子，道：“你称朱柳氏为姑娘？为什么？”
黄莺低声道：“姑娘……姑娘本名柳奴儿，原先被卖到戏班子里；后来，大少爷病重，神婆说要找一个跟他八字相合的女子来拜堂成亲，老太太几经辗转之下，才找到姑娘头上。”
“姑娘嫁进朱家之后，就一直是我在伺候。”
“她不让我称她为少奶奶，我就一直喊她姑娘。”
“你伺候她？”后面的廖白又害怕又惊奇，他探出个头来，问道：“朱柳氏……不对，柳奴儿不是嫁过来没多久，朱家少爷就死了吗？”
“我看戏里说，朱家少爷死之后，柳奴儿就被那老妖婆禁足了；别说丫鬟了，连吃的都没有！”
“戏里的东西不能全信。”云姬道：“戏中的内容很多都是经过后人加工的，有时候改得连当事人都认不出来！”
“没错，那出《诛恶女》的戏，全是外面那些人自己瞎编的！”一提起这个，黄莺就恨得牙痒痒，“我家姑娘根本就没有红杏出墙！她没有做对不起朱家的事情！”
“我家姑娘嫁过来之后，大少爷确实是好了不少，那段时间她的日子算是比较好过的。”
“可是后来，大少爷又开始抽起了福寿膏；自那以后，他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好了，甚至还不如姑娘没嫁进来的时候。”
说到这里，黄莺的声音开始带上了哭腔，“姑娘也劝过他，可是大少爷不仅不知悔改，还对姑娘非打即骂。”
“后来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就骂姑娘不柔顺、不体贴、不安分，一天到晚净管爷们儿的事。”
“渐渐的，姑娘也就不敢管了；再后来，大少爷撒手人寰，大夫说……说他是因为福寿膏抽得太多，伤了根本……”
“自那以后，老太太就说……说姑娘是扫把星……说别人家抽福寿膏都好好的，偏偏少爷就出了事，肯定……肯定是姑娘先前咒了大少爷……”
黄莺边哭边叹，泪水模糊了视线，肩膀微微颤抖。
“不是……这老妖婆有病吧？！”廖白一脸的震惊，骂道：“她儿子是自己抽鸦片抽死的，干嘛怪人家姑娘？”
“还咒他？要我说，她儿子早就该死了！早点死，人家姑娘还不用嫁进来受罪！”
他这话立刻就引起了黄莺的共鸣，她抽抽噎噎道：“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我家姑娘是多温柔的人啊，从来不对我们这些下人说重话，还经常拿着饭食去接济贫苦老人……”
“谁知道……谁知道她命不好，偏偏就遇上了这些人渣！”
听了黄莺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虽说他们能料到柳奴儿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明明好心劝过那个短命鬼大少爷了，结果还被人家那个裹了小脑的妈认为是诅咒，这简直是荒唐！
“那……红杏出墙……是怎么回事？”沉默半晌，阮清欢突然问道。
“我家姑娘没有！她没有的！”一提起这个，黄莺的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那都是别人的栽赃陷害！”
“我家姑娘生得貌美，府中管家觊觎她多时。自从少爷死后，他就经常来骚扰姑娘，说只要姑娘跟了他，以后保管吃香的喝辣的。”
“姑娘不愿，还失手打伤了他，他就怀恨在心，跑去老太太那里胡说八道，说我家姑娘偷了人。”
“老太太向来偏听偏信，又对我家姑娘不满，连查都没查，就要把我家姑娘浸猪笼。”
“浸猪笼？”阮清欢蹙眉道：“她不是被祭祀给柳神了吗？！”
“那是因为中途出现了意外！”黄莺哽咽道：“当时正好是三年一祭祀的大日子，可是村里已经没有适龄的黄花闺女了。”
“后来村长跟老太太一商量，就决定把我家姑娘送去祭祀。”
“他们当时的说法是，虽然我家姑娘已经嫁过人了，可终究没有跟少爷圆房。”
“原来是这样……”阮清欢喃喃道，那么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柳奴儿一个嫁了人、又死了丈夫的人，可以被这群愚昧的村民当成人牲祭祀给柳神！
可是……可是那尊石像又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祭祀给柳神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会得到这些村民诡异的敬重，可他们又为什么要往柳奴儿的石像上刻恶灵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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