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离开
贺芮霆整整消失了一个月，才第一次返回了贺家。
那天他进门的时候，苏瑾意刚好在楼下用早餐，正在帮林妈收拾东西。
她一眼看到了从门口缓缓朝里走的贺芮霆，想开口叫他一声，却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
贺芮霆没有朝这边看过来一眼，显然，他的余光一定能发现这里站着一个大活人，但他确实没有想要看过来的意思，径直朝楼上走去。
苏瑾意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中，鼻子一酸，落了泪。
可她飞快地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楼下的事做完后，苏瑾意浑身沉重朝楼上走去，抬脚迈了几节台阶，竟与贺芮霆不期而遇，他正拿了什么东西往下走，穿戴整齐，看来是又要出去。
苏瑾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些什么好，犹豫片刻，嘴巴张了张，想要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可她的“过”字还没有说出口，贺芮霆已经旁若无人地从她身边走过了。
他步伐坚定，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样子。
苏瑾意看着他完全没有要回头的背影，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也不准备说半个字。
几日前，她心底生出了再度想要离开的意思，可又割舍不下。
因为她觉得也许贺芮霆还需要她。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妹妹走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也不告而别，是不是太过残忍？
如今看来，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也许现在的她离开，反倒对贺芮霆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又能去哪儿？
苏瑾意想了许久，知道自己不得不再次麻烦小秋了。
当她拨通小秋的电话时，一阵感动，因为小秋诉说了这接连几日对她的担忧。
“对不起，小秋。”她在电话中抱愧说道。
“没事瑾意姐，我知道你也不好过。”
“你……知道了？”
“我……见了段经理一面，他大概跟我讲了一些，瑾意姐，节哀。”
“嗯。”一时之间，苏瑾意很想将所有真相告诉小秋，她想有个人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自己是被牵连的，一切都是贺依依自己造成的！
可她能说吗？
贺依依已经死去了，如果这时候她说这些话，一定会被认为故意栽赃吧，更遑论“死者为大”。
想着这些令人发狂的为难之处，苏瑾意还是将真相咽进了肚子里。
听到小秋说自己跟段云轩见了面，苏瑾意强打起精神说道：“快，跟我说说云轩约你做什么了？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当下所有的小幸福于她而言都是救命稻草，哪怕是别人的幸福。
小秋很惊讶，她没想到苏瑾意竟然会轻而易举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又觉得很是羞涩，一时半会儿，竟在电话那端默不作声。
“怎么？我猜错了？”苏瑾意继续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对云轩挺了解，看来是我想多了，小秋，我的话别放心上。”
“不是……”
小秋终于忍不住了。
“嗯？”
“瑾意姐，你猜得一点儿没错，但……他不是表白，只是……”
看小秋支支吾吾的，苏瑾意在这一端听得也费劲。
“这是怎么了？还是我那直爽又调皮的小秋吗？你不会真得喜欢上他了吧？只有在真正的喜欢里，才会患得患失话都说不清。”
苏瑾意说得一点儿没差，当初，她也是如此真正喜欢上贺芮霆的。
“瑾意姐，我去找你吧。”
“好，正好我也要走了。其实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让你帮忙。”
“走？去哪儿？你跟贺总吵架了？”
苏瑾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的她，宁可自己跟贺芮霆吵一架，可在贺芮霆眼里，自己就像是空气一样。
“等你过来我们再说吧，小秋，我想再借用你镇上的房子住一阵，离开这里，我无家可归。”
是啊，她已经彻彻底底跟苏静冉撕破了脸，苏家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但贺芮霆让苏静冉在她面前下跪，总算是让她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
只是，如果被苏静冉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贺芮霆抛弃，她一定会睡觉都笑醒的吧？
苏瑾意揉了揉脑袋，她不想再去关注别人怎么想。
生活是自己的，什么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好，瑾意姐，如果你有需要，我当然毫不犹豫得答应。但你这次走，还是偷偷得走吗？跟贺总商量了吗？”
苏瑾意无语凝噎。
上一次，是她千方百计逃走的；
可这一次，恐怕她在贺芮霆面前背起行李、上了车，贺芮霆都不会多看一眼吧。
就像今天，在贺芮霆眼里，她和空气毫无二致。
“嗯，你放心，这次不用麻烦你帮我逃，他不会干涉我的。”
“我不怕麻烦，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和好了，哪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瑾意姐，你说两个人真心相爱，可想要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呢？”
小秋在那边感叹着，苏瑾意却在想她说的“真心相爱”。
什么是真心相爱？是为了彼此不怕牺牲自己？还是为了彼此愿意成全？
她苏瑾意牺牲过，也成全过，只是没想到回来之后再一次粉身碎骨。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如果说她跟贺芮霆有缘，大抵是无份吧。
这份缘，看起来是要到头儿了。
当天夜晚，苏瑾意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贺芮霆回来。
她想，若他回来，就告诉他自己要走的事情。
她不奢望听一句“为什么”，只是想自己亲口告诉他这个决定，让他不要再担心彼此之间无法相处。
她的离开，于他于己，一定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她从九点等到夜里三点，都没有等到一个回家的身影……
夜深露重，苏瑾意疲惫起身，看着偌大的贺家别墅，静悄悄的，就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里很豪华，这里也空荡荡。
这里曾经有爱，有回归，而现在，她要带着那份无奈，永远离开这里了。
她明白，她苏瑾意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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