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大皇子是未来暴君
“前宰相。”
秦以柔的声音无波无澜，淡淡的纠正了她的话，并反问道：“给你信物的姑娘怎么样了？”
蓉华没想到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无关紧要的人，微微愣了一下，如实相告：“她在通南州做起了胭脂水粉生意。”
到底是拿了秦家信物的人，蓉华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问，索性也就托人帮了她一把，只是她好像也不缺银子，身旁还有自个爹娘帮衬着，加之相貌不错，做胭脂生意敢于吆喝，拉得下面子，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秦以柔诧异的同时，还觉得十分欣慰，很替罗秀秀开心，希望她能走出自己的道，将生意做起来，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需要再倚靠任何人。
蓉华见秦以柔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就知道自己这事办对了，继续道：“之后你也不必担心，她既拿着你的信物求助，我能帮的，定竭尽全力帮，至少保她们一家性命无忧。”
“只是……”
秦以柔原本静静的听着，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突然听她停顿了一下，急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蓉华叹了口气，无奈道：“她已有了身孕，我见到她时，早已十分显怀……”
秦以柔蓦地瞪大眼，低声喃喃道：“身孕…怎么…怎么会……”
蓉华又道：“但我已托相熟的郎中多照顾她，也给她喝了上好的安胎药，她身子强健，并没有因一路奔波而累及胎儿，此刻她一切都好，你也无须担心她会被风言风语所累，现如今通南州的知府夫人极为重视女子的地位，有她在一日，通南州的女子都不会过得太差。”
秦以柔忧心问道：“她怀了身孕还在做生意吗？”
蓉华笑着点了点头：“是，她很坚强，也挺乐观的，我询问过她是否要留下腹中胎儿，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护着胎儿，还在胎儿稳后，绞尽脑汁的为自己谋了个差事并迅速的做起了生意，想来日后她们会过得很好。”
秦以柔闻言，满脸感概的点点头。
蓉华再次递上信物，柔声道：“这是你祖父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吧？收好，以后可不能再这样随意拿去做人情了。”
秦以柔愣了一下，犹豫着伸过手接过信物，低声诚挚道：“多谢县主顾及旧情。”
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但若非她招来林二，罗秀秀也不会经此一难，她心中有愧，自然要用尽全力弥补她。
蓉华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心尖不由得一阵疼，扯着嘴角牵强道：“以柔，你幼时，大约六七岁，我们见过的，你记得吗？”
“我长你十岁，这些年也一直在查找你的行踪，只是深处通南州，能力有限，一直未能及时帮助你，可你…明知我在哪…为何不来寻求我的庇护？”
秦以柔既然能把信物交给罗秀秀，还能为其引路，当初遇难时为何不来找她？
蓉华想不通，心中满是悲痛，眼里却满是怜惜。
多好的小姑娘啊…怎么会经历这些…？
在她看到秦以柔出现在河旺家的那刻，很多事串联在一起，什么都想通了。
原来林二报复成老大，就是因为河旺家庇护林二口中的那个“妓子”，原来那个人人唾弃的“妓子”是秦家的遗孤，原来郑均替“妓子”说的那番话竟是因为她是自己老师的孙女……
蓉华想到自己在通南州隐居避世，概不见人，可老师的孙女却……
秦以柔这一路走来，想必身心都倍受煎熬吧？
蓉华串联起这一切，一瞬间内，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眼中也满是愧疚。
秦以柔望向她，犹豫着张了张口：“我初到那个地方，不知道你在那里……”
她确实不知道蓉华在通南州，更不知道蓉华与林家的关系，在她知道蓉华所有的一切时，她已深陷青楼三年了。
她的弟弟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晚了，谁还能救她？救了她又有什么用？若不是成四牛等人突然闯入，让她明白若再不跳出这个火坑，她就真的要失了清白，恐怕她这辈子都得在青楼里待着，一直到油尽灯枯。
蓉华闻言，眸光一顿，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懊悔。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拉秦以柔，却被秦以柔激动的躲开了。
“以柔妹妹……”
“县主。”
秦以柔起身，低声缓缓道：“我现如今与您身份悬殊，实在不敢高攀您一声姊妹，县主大恩大德，我记下了，若是日后寻得机会，定会报答。”
“怎么会？”
蓉华也紧跟着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颤着声道：“以柔妹妹，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救下你……”
“你是秦老精心教养的秦家嫡女，本就应安稳一生，我幼时又得秦老照拂，得他亲授才有了如今这个县主的头衔，若是没有秦老倾囊相授，我又怎能享受如今的荣耀？”
“以柔妹妹，秦家遭难时，皇后一系自身难保，我身为皇后一族之人，虽心系恩人一家，但真的爱莫难助…我知你心中定是万分悲痛，但你信我，终有一日，秦家定会昭雪。”
“昭雪……”
秦以柔笑了，低声自嘲道：“死得仅剩我一人了…区区昭雪，对我有何用？”
“我祖父倒是光明磊落、乐善好施，可得来的是什么？”
“我当初带着阿弟离开，倒是也一心想着替家里洗刷冤屈，替无辜枉死之人报仇，可长久以来的消磨，我再没了一开始的壮志，如你所看到的，我现在仅剩下一副身躯，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间，我能替谁复仇？我又能指望谁替秦氏一族昭雪？”
“秦氏一族有我，不过是蒙羞……”
秦以柔每每想到她自己是秦氏一族孙子辈唯一的女子就觉得无比羞愧。
家中长辈视她如珍宝，自她降生那日起，长辈庇护、兄长疼爱，秦家上下，不管谁得到宝贝都得从她面前过一遍，只要是她喜欢的，爹娘都会变着法的送到她面前……
一纸私藏前朝谋逆反贼藏书的罪证传下来，秦家上下几乎无人生还，她的祖父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秦家姐弟被秦夫人推着往外跑，活倒是活下来了，命运却再次将他们姐弟二人推向深渊。
年幼的弟弟受不了沿途北上的奔波，最后病倒在通南州附近，她为替幼弟求药，不惜委身青楼老鸨，却不想老鸨歹毒心肠，治好幼弟的病后，恶意虐待他，最后还活活将他饿死……
她真是…死了都没法面对族中长辈……
秦以柔低声说出这些后，满脸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蓉华更是红了眼眶，双手微微颤抖，不敢再触碰她。
“以柔……”
“都是大皇子！”
秦以柔蓦地转过身，眼眸里含着滔天恨意，咬牙恨恨道：“是他…是他带着官兵辱杀我秦氏一族…是他惯着二皇子欺辱我兄长…是他们阻拦我祖父进宫面圣…他根本就不想让皇帝知晓我秦家有何冤屈…硬生生就将私藏谋反的罪名安在我祖父头上！”
“可是我祖父死后，大、二皇子依旧过得风生水起，他们权势滔天，受人敬仰，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们就活该受罪！”
那是秦以柔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憎恨的神情，原本娇艳的脸上此刻满是恨意，像是恨不得将口中作恶之人生吞活剥了。
“县主…我这些年连死都不敢死！我就怕我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都没脸见秦家人！为什么秦家活下来的是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我没法替家里复仇，我只能给家族蒙羞……”
“不是…你不是……”
蓉华猛地握住她的肩膀，用尽全力抱着她，激动且哽咽的打断她的话：“你是秦家之女，秦家被冤枉谋反不是你的错，能在谋反案中活下来是你命大，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努力活着就是给秦家莫大的希望啊！”
“以柔，你祖父教你的那些，终有一日会发挥用处，秦家昭雪那日就是你重振秦氏一族的时候。”
秦以柔摇着头，泪盈盈道：“你看，你知道真相，我也知道，这谋逆罪就是大皇子硬安在我们秦家身上的，如今大皇子手握实权，皇后又因太子下落不明，郁郁寡欢，有谁会管我们秦家的冤屈？又有谁能跟大皇子对抗？”
“你口中昭雪只是天方夜谭，太子寻不到，皇后一族便永远起不来，大皇子继位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暴君掌权、人心涣散，遭罪的是万千百姓，到时将会有千万个名门望族步我们秦家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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